云蘅撇撇嘴,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冷静下来细想,只怕一方面是觉得失了面子,而更多的事自责,是因自己思虑不周,才叫苏哥哥又定了计谋圆这一局,若非今日官府相助,只怕单凭自己擒了蒋文柏,也不至于让星罗刹伤筋动骨。
突然,扑棱棱一只八哥飞了进来,梅长苏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八哥羽毛油亮,当真是名贵品种,却被云蘅配了个“小黑”的称呼,算是毁了一世英名。
云蘅伸手解下小黑腿上的密信,蹙了蹙眉,伸手运功毁了信件。
梅长苏问:“怎么了?”
“蒋寅居然派了人北上求助峭龙帮,他今日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怎么能送出信去?”
梅长苏并不意外:“蒋寅也是个老狐狸,只怕这步棋子是他早就布好的,今日若与我们谈判不成,便联合峭龙帮南扩势力。”
云蘅闻声不言,想着束中天是何等人物,决然不会理会蒋寅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的,更何况蒋家最大的依仗星罗刹今日也倒了,更没有什么用处了。
复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还有一事她未曾说,金陵宫中暗桩运作,两日前,靖王萧景琰“偶遇”掖幽庭一个小罪奴,并暗中多加照拂。
秦岭初遇
且说风光一时的云城首富蒋家,在大厦倾颓后,立刻销声匿迹了,据说蒋氏夫妇下了大狱,蒋家产业一夜之间门庭凋零,莫说在江左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峭龙帮竟然也对蒋家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据说蒋家的少爷蒋文柏,自那日之后便神秘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也许只有极个别人,才目睹了最后的惨状,那些被蒋文柏仗势欺辱过的百姓,终于出了口恶气。
据说蒋家小姐被释放,可当初被蒋寅赶出去的蒋家旁支都不愿接受这个孤苦女子,生怕招惹了江左盟和峭龙帮这两尊大佛,直到有一天,她流落之际,被一个神秘人救起,连夜赶往了南楚。
云蘅靠在车壁上:“我以为你很厌恶蒋家人呢?”她想起蒋文柏最后的惨状,打了个寒噤。
梅长苏挑了挑眉继续看手里的书:“蒋家落得如此下场,难道不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你不是也安排我师兄救了蒋文萱吗?你对她生了恻隐之心?”云蘅一把按住梅长苏手中的书,语气有些古怪。
梅长苏无奈抬起头:“我饶她一命,是因为她当初提醒过你小心陷阱,与她是不是蒋家人没有关系。”
云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晃了晃脑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梅长苏轻轻笑了,伸手抚了抚云蘅的脑袋,像给一只小猫顺毛似的,柔声道:“以后不许这样了。”见云蘅疑惑的目光,又补充道,“不许再以身犯险。”
云蘅顺手抱住梅长苏的胳膊,轻轻靠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苏哥哥,我也在很努力地长大呀。”
梅长苏目光柔和而清澈:“阿蘅可以永远不长大,永远都会有人好好保护你,即使我不在了。”
永远有多远?云蘅意外地没有反驳,她知道的,她有师父,有师兄,有哥哥,也有阿娘和姐姐,也许那位岳峙渊淳的峭龙帮帮主,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原也是一朵初长成的娇花,应当被呵护着,不通世事地长大。
可她却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原来她也可以游走于黑暗,堕于泥沼。
也许旁人不明白,为何梅长苏选择的这条路这样艰难,明明有更简单的方式,但他却花了更多的时间布局,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但是她明白,他向往的是怎样的海晏河清,尽管她不懂为何他背负着七万冤魂,还要把那帝王的天下放在自己心上,但她知道,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会去帮他完成,她也学着去把天下人放在心里,只因这天下苍生里有个他罢了。
车外传来阿寒的声音:“宗主,范昶传来消息,墨山先生如今正在秦岭赏梅,我们此刻过去,应当能在墨山先生下山的路上遇见。”
梅长苏道:“也好,秦岭山路崎岖,我可是爬不上去的,就在半山腰等墨山先生吧。”
“范昶说,还有一个人也到秦岭了。”
“嗯?这人我认识?”梅长苏听懂了阿寒的语气。
“是,宁国侯府的大公子,也是天泉山庄二少爷,萧景睿。”
这下就连云蘅也坐起身了:“萧景睿?他怎么来秦岭了?”
阿寒“呃”了一声才道:“前些日子,浔阳云家从北地购回来的药材,正好途径秦岭一带,是云家长房大小姐亲自押送的。”
“他,他去见我姐姐了?”云蘅惊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