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丫头,如今还知道回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桃林深处传来。
云蘅嘻嘻一笑,脚步轻点,腾空而起,连踩几枝桃花,未惊动一丝花瓣,蹁跹而至。
素天枢正采了桃花做桃花酿,听闻声音,也不回头,只道:“不错,出谷五年,武功大有长进。”
云蘅见他不回头,撇撇嘴扑了上去,扯着素天枢的胡子佯怒:“臭老头!我回来了也不去谷外迎接!”
素天枢疼得“哎哟哟”直叫,一把打掉云蘅的手,也不管拍出的红印,怒道:“臭丫头!没大没小!大逆不道!你擅离师门我还没找你呢!”
云蘅揉着自己的手,一边瞪他:“你从琅琊阁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嘛!”
“还不是你这臭丫头没本事!从梅宗主那里跑出来,又被云家那个混老头赶出家门!落得一身伤痛!”素天枢瞪眼,当初他冒着大雪在山里找了两天两夜,生怕这个臭丫头出事,果然是命硬,他就不该瞎操心,叫她回来继续气自己。
云蘅心中一动,知道当年这个臭老头找了自己很久,还为自己差点跟云家翻脸,自然是担心自己的,便蹭上去抱住素天枢的胳膊,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胡子:“好师父,徒儿自然知道师父最疼我了!如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素天枢板着一张脸:“如今我还能罚的了你?只怕梅宗主第一个就不答应!”
云蘅有所感应似的,忽然向素天枢身后望去,眉眼霎时便绽开了笑容,如阳光突破云雾,现于天际,便直直奔了过去,撞进来人怀中,脆声叫道:“苏哥哥!”
素天枢胳膊一轻,见云蘅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撇了撇嘴:“臭丫头,女生外向。”
他声音虽小,可云蘅耳聪目明,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冲梅长苏委屈道:“苏哥哥你看,这个臭老头,我一来他就打我!”
素天枢被这一番变脸气得直瞪眼,吹着胡子道:“你这个臭丫头!刚刚还说认打认罚!这会子又恶人先告状!”
云蘅不理他,继续泪盈盈道:“苏哥哥你看,他还要打罚我!我们走吧!才不要理这个臭老头!”
梅长苏的目光落在云蘅白皙的手背上那一片红上,眼眸微微动了动,遂即笑道:“你一来便故意气素老谷主,扯他胡子,难免要被他打。”又见云蘅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心中软下来,伸手握住那只小手,轻轻替她揉按,“还疼吗?”
素老谷主撇嘴:“梅宗主未免太宠着这个臭丫头了,她从小在烟瘴毒林里长大,习武练毒受伤无数,这根本就不叫疼嘛。”
云蘅瞪眼:“我细皮嫩肉的,自然比不上你了!”
梅长苏轻笑:“从前是我不在,我既允诺照料她,这伤无论大小,我总是要问一问,这几年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素谷主明明也是疼她,却偏要同阿蘅置气,亦不知是阿蘅太过孩子气,还是素老谷主返老还童了?”
素天枢本欲再言,可在梅长苏面前总还要端着谷主的架子,哼道:“这个臭丫头一回来就气我,梅宗主还是赶快把她领走吧!”
云蘅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便反手给梅长苏号脉,梅长苏也不动,任她温凉的指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臭老头还是有点本事的,被药泉养着,这个冬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梅长苏含笑点头,自然不会去说自己依然是几番凶险,素天枢也无奈,这个药泉一次两次尚能缓解,可自己寒毒入骨,又怎能轻易解开。
“飞流呢?怎么没有跟着你?”云蘅眨巴眼睛问道。
“他病好后难得能有这样一处地方玩耍,只怕是在哪片林子里,也是找不到的。”梅长苏道。
“熙阳诀乃天下至纯至阳的武功心法,虽然一时半会修不到家,但想必以飞流的悟性,三四层总是有了,他体内的阴毒之气也能缓解一二,至于其他法子,我日后慢慢找就是了。”
“臭丫头,你别告诉我你还抱着什么想法,我费尽救回你这条命,可不是让你四处放血的。”素天枢在前头闻言道。
云蘅撇了撇嘴,拉着梅长苏的袖子不吭声,自顾自埋头走着。
梅长苏微微蹙眉,和素天枢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无奈至极。
云蘅便岔了话题,絮絮说着这几日在金陵里的事,却独独略去了庭生的事,想等着一切安排好了再叫梅长苏知道,省得他不放心,日日提着一口气,不宜养病。
梅长苏闻言后微微沉吟一瞬,才道:“那日原是我早就设下的局,只是没想到你和十三叔竟也约在了积云楼见面,其实那日即便没有这样一出,你们在积云楼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