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明面上似乎是他放开了手一切由自己去做,可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影子,他永远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她。
此刻积云楼内,满目狼藉。
“舵主,这——”
积云楼的老板此刻神色清淡,负手而立:“那些毯子处理了吗?”
“是。都处理干净了。”
“嗯,去给主子送封信吧,就说云姑娘无碍。”老板说完,又道,“云姑娘虽不是我峭龙帮的人,但却是主子千叮万嘱过的,云姑娘之事,必须当做一等一的大事去做,明白了?”
收服童路
这么多日以来,云蘅才睡了个好觉,直至次日过了午时,才睁开眼瞪着屋顶发呆。
已经是上元节的第二日了,这可是,这几年以来第一个没在他身边的上元夜呢。
“童路醒了。”阿寒将午膳摆在桌子上道。
云蘅在桌子边揉眼睛,闻言疑惑地望着他。
阿寒抿抿嘴角:“童路就是昨夜救回来的人。”
“哦,”云蘅又揉了揉眼睛,“等会我去看看。”
阿寒见她醒来犯迷糊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如今京城里无事了,姑娘是不是要回廊州去了?”
云蘅闻言,眉眼间露出一丝温软笑意:“是呀,不过不是回廊州,如今还未入春,只怕苏哥哥还要在药王谷住些日子,前几日师兄又多次写信催我回去看看,想想也该回去了,这一转眼离开药王谷竟也六年没回去过了。”
阿寒惊讶道:“六年了?”
云蘅点点头,掰指头给他算:“六年前随师父去梅岭救回了他,第二年——”云蘅抿了抿唇角,“第二年他赶我离开,我回了云家,翻年时又被逐出来,流落到江左,被他收留,便一直到第五年,他将天机堂分出来给了我建立沧巫阁,如今都第六年了。”
阿寒遂问道:“当初,宗主为何要赶走你?”
云蘅默然片刻道:“他,那个时候,他把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老阁主救回了他的命,可蔺晨与我说,这不够,我们还要救回他的心。”
阿寒既是心腹,便深知当年旧事,闻言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为何,每每看见他如今那双云雾蔼蔼的眸子,便会想起曾经的林殊,总是忍不住,想要替他拨开那些云雾,看到曾经璀璨如星的样子。”云蘅微微笑了笑,“所以才会抛弃了过往的一切,执拗地留在他的身边,拼命想要长大,想要为他分担更多,想要真正站在他身边,而不是靠他遮风避雨。”
阿寒想,云蘅虽然被逐出云家,但近了说尚有药王谷,远了还有缥缈山顶针婆婆,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家可归,可就是这样执拗地留在宗主身边的她,终于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足以独当一面。
“躺着吧,别起来了。”云蘅先一步道。
童路闻言躺了回去,牵动到伤口不禁皱了皱眉。
“你的伤口不深,只是淬了剧毒,我已将周围腐肉剜掉,处理好了,伤好之前就留在这里吧,如今他们自顾不暇,在这里没人能找到你。”
童路神色稍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要谢的人不该是我,若非是我家公子听闻令妹之事,心中叹惋,那日在积云楼设了局救你,否则,只怕当时大理寺府兵冲进来,我也保不了你。”
童路疑惑道:“不知姑娘口中的公子是何人?”
云蘅微微一笑:“童路大哥可听闻过江左盟宗主梅长苏?”
阿寒有些惊讶地看了云蘅一眼,没想到她如此轻易地说出了公子的真实身份。
童路大惊:“竟是梅宗主?这,这岂能不知?”
“所以你也放心,令堂已经在昨日,由盟里暗桩接去廊州了。”
童路愣在那里,眼中惊惶尚未散去:“家母——家母被接去廊州了?”
“是,随后赶到你家的杀手也被我们处理了。只怕你一心报仇的时候,没有想过楼之敬和兰园在金陵手眼通天,能够找到你家吧?”云蘅道。
童路的脸又白了一层,冷汗如雨下:“是楼之敬的人?”
“也许是楼之敬,也许是兰园,就不得而知了。”云蘅道。
童路忽然不顾伤势,翻身下地,跪了下去,眼中含泪道:“梅宗主大恩,童路无以为报,如今在金陵城里,我也断无活路,只盼能入江左,供梅宗主差遣,绝无二心!”
云蘅看了他许久,他的伤口由于刚刚一番动作被挣开,鲜血逐渐染红了衣裳,原就发白的面色越发惨白起来。
“你不怪我们自作主张将令堂接去廊州?”云蘅轻声道。
童路闭了闭眼,才道:“廊州是江左地界,有梅宗主庇佑,家母定然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