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说来惭愧,我的人在金陵潜伏一年多,也没能拿住秦般弱的把柄,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也请十三叔留意,哪些人是滑族人,哪些人是秦般弱的眼线,越多越好,但万不要打草惊蛇,只要稍加留意,公子日后必有重用。”
云蘅自幼习权谋之术,做这些事自然得心应手,十三先生又曾是江左盟在金陵的暗线,处理这些事也是毫不费力,二人很快便圈定了宫中暗桩的布置,以及今后妙音坊的大体路子。
“只是十三心想,妙音坊树大招风,日后公子入京搅弄风云,难免被波及,彼时此中无辜众人,又该何去何从,便想着过几年在西市那边开一家乐器铺子,做备用据点,云阁主觉得如何?”
“有备无患,十三叔所言极是。”云蘅道,想着此番金陵有此人坐镇,必能省一大笔心,即便是秦般弱也不惧了。
十三先生闻言摸了摸胡子,这才笑道:“前些日子,从书信中听小主人说,如今沧巫阁的阁主竟是一个刚过豆蔻的小姑娘,十三心中尚有忧虑,如今才知,姑娘能得小主人重用,实在是才智双全,令十三敬佩。”
云蘅刚欲说话,便见窗外黑影闪过,“呼啦”一声,有人破窗而入,寒风骤然卷进了暖室。
誉王殿下
随着窗户被撞开,寒风侵袭,云蘅神色一厉,抽出腰间软鞭,直袭那人门面。
门外守着的阿寒和其他暗卫们,皆训练有素地隐于各自位置,凝神细听,没有云蘅的吩咐,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三先生一惊,尚未有所反应,只觉烛光一黯,云蘅的软鞭已经缠在了那人的脖子上,若他敢有半分异动,便会即刻丧命。
“什么人!”云蘅冷声问道。
十三先生微微皱眉,反手锁上了大开的窗户,以防再有人轻而易举地冲进来。
见那人不说话,云蘅微微收紧了软鞭:“说话,本姑娘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那人似乎要吐出一个字,却只吐了口黑血出来,“咚”地砸在地上。
“服毒自尽?”十三先生道。
云蘅眯了眯眼,一步一步小心走近那个人,手中微微用力,将他翻转过来,正面朝上,扯掉那人的面巾后,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了看,才对十三先生道:“十三叔,您可认得此人?”
十三先生闻言走近,也借着烛光细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我这些年大多时间都不同人接触,所见之人少之又少,是不认得的。如果是死士,那更是不知道了,只不过不知是谁派来的,”想到这又是一惊,“难道是誉王?我们暴露了?”
云蘅摇摇头,蹲下身去,给那人探了探脉,又查看了一番他身上的伤口才道:“此人不是死士,应当是在哪里受了伤躲避追杀之人,意外闯进来的,他被某种梭形利器所伤,上面淬了毒。”
十三先生细看那人脸色,果然泛着青紫色,方才吐出来的是黑血,如今那个伤口处已有腐烂迹象,不断有黑血冒出。
突然,楼下一阵嘈杂,混合着尖叫声,云蘅侧身隐于窗后,捅破窗户纸偷偷看向楼下,却见来了一队官兵,包围了整个积云楼,推搡间客人们乱成一团。
毕竟今日不同寻常,这些客人中也有着不少达官贵人,很快,积云楼的老板便奔忙出来与领兵之人交谈。
客房的门开合之间,阿寒已然进了屋,他身法奇诡,如一团黑雾。
“姑娘,楼下的大理寺官兵是要搜查逃犯。只怕就是——”阿寒看了看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我刚刚接到消息,今日晚些时候,那个姑娘的兄长登门送银子,想趁着上元节团圆之日,带妹妹回家和母亲团聚,却不料被赶了出来,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我们的人也确定他当时是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云蘅看向那个人:“他叫什么?”
“童路。”
“看来他离开之后,便策划了一场复仇?他去杀谁了?兰园还是楼之敬?”云蘅道。
“这些人里还有户部尚书府的府兵,大理寺卿与这位楼尚书私交甚笃。”阿寒看了一眼楼下道。
云蘅看着童路,思绪转了半晌,从袖中取出一瓶药递给阿寒:“带他回邀月酒楼,喂他服下一颗,可暂时保住性命,等我回去再给他解毒。”
阿寒不疑有他,伸手提起地上的童路,顺着另一边的窗户纵身跃了出去,他就像一道黑雾,即便带了一人,速度也不减分毫,月色明亮,烟花在夜空里绽开,阿寒便在暗影中急速施展着轻功,甩开了身后追兵。
“这——”十三先生忽然叫了一声。
云蘅循声去看,积云楼的客房里原铺的是上好的纯色地毯,无半分杂色,尤为珍贵,可如今却因为童路,布满了斑斑血迹,极是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