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一把捏住飞衍的手腕,速度之快令他也未及反应:“你的手腕关节泛青,是中了紫木果的毒,你去沼泽毒域做什么?那个地方凶险异常,你去那里做什么?”
飞衍闻言,有些意外地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却什么也没发现,对上云蘅亮晶晶的双眼,叹了口气,无奈只好投降:“是,我去了沼泽毒域,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啊小丫头。”
“你去那里——”云蘅的神色忽然变得莫名,她看着飞衍的手腕,低声道,“你是去找冰续草,是不是?”
飞衍的呼吸一滞:“你也知道冰续草?”
云蘅苦笑,想起四年前自己在顶针婆婆那里看到的一切,那个手札——“是鹤龄爷爷告诉你的?”
飞衍点了点头,云蘅想,传说当年鹤龄先生与顶针婆婆在江湖上是一对璧人,二人不仅武功盖世,医术毒术皆是翘楚,而自己在顶针婆婆那里看到的那本医书,应当就是鹤龄先生所著,飞衍自幼师承鹤龄先生,也难怪会知道此事。
“几年前,黎老先生在廊州仙逝,宗主在这里为恩师守灵,小住了几日,那个时候他的身子极其不好,整夜整夜地咳嗽,甚至还吐了血,我便问了鹤龄爷爷,宗主得的是什么病。鹤龄爷爷说,宗主不是生病,是中了一种毒,火寒毒乃天下奇毒之首,无解,还嘱咐我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所以,你也一直在寻找火寒毒的解法?”
“是,后来,偶然在一部医书中找到了冰续草,我不懂医术,只好去问鹤龄爷爷,岂料他看着这三个字,便感慨不已,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后来我打听到东海的沼泽毒域曾有人见过冰续草,这一次便特意去了,可惜没有找到。”飞衍说到这叹了口气。
云蘅看着飞衍有些失落的表情,心中一阵抽痛,冰续草···冰续草···她又何尝不知道冰续草的疗效。
只是,她也同样知道,无论是梅长苏还是林殊,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甚至以后,他都不会用冰续草解毒。
云蘅好像能看到,那个人温和地笑道:“阿蘅啊,这个天下,有太多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医者之心
飞衍听云蘅讲了冰续草的用法,不由皱眉道:“若真用了此法,未免太过残忍,找到十个能为宗主牺牲性命之人一点也不难,可宗主是万万不会用的。”
云蘅弯了弯唇角:“若有半分可能,鹤龄爷爷又怎会瞒你,即便连你都知道,他不会用此法解毒,更何况——这些年,我几乎查遍了天下典籍,也找不出第二种法子。”
“可是,此毒原是由梅岭的雪疥虫噬咬至寒毒侵体,又与火毒作用才产生的,梅宗主怎会中这样的毒?”
云蘅缓缓拿起杯子,小酌一口笑道:“哥哥聪慧,真的不知道吗?”
飞衍皱眉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怎么可能呢?赤焰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云蘅起身淡淡道:“往事不可追,有些真相也许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我只知道,他此刻,是梅长苏,就足够了。”
飞衍见她一脚迈出了门,便问道:“听说你还要去金陵?”
云蘅回身道:“金陵有几桩事还等着我处理。”
飞衍道:“若是不急,你也不必急着回去,宗主他们应当很快便能回来,你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了过年,你自己数数,有几个除夕夜没在家里了?”
云蘅一时默然,自那年被逐出云家后,她便不愿再过年,往往到了这时候便天南海北地游荡,直到上元节才赶回廊州。
“你在外边乱跑,还要连累的阿寒他们几个跟着你不能好好过个年,”飞衍说着便走了过来,叹口气,伸手摸摸云蘅的脑袋,“你这个丫头,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廊州就不是你的家了?你自己也说往事不可追,又何必耿耿于过去之事,江左盟有宗主,有我,有那些疼你的长辈,有朋友,还不够吗?”
云蘅眼眶红了红,低声道:“以前,在药王谷,师兄们都会买来爆竹烟花,人人都抢着放,我又喜欢又害怕,大师兄就拉着我一起放。”
飞衍放柔了声音道:“这些年你连带着楚家少主也疏远了,如今既念着他的好,改日也该上门拜会一番,但你说起爆竹,这倒是不难的,哪天多给你买一些,等过年叫你玩个尽兴。”
云蘅破涕为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还用这个哄我呢。”
飞衍伸手将眼前清瘦的孩子揽进怀里:“你在哥哥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过去多久,哥哥都是你的哥哥。”
云蘅蹭在哥哥的怀中,是血脉相连的温暖,才能这样令人安心,她忽然瓮声瓮气地问道:“哥哥,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