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有一对双胞胎的姐姐,只不过早些年也被卖进了杨柳心,如今怕是还不知道。”
云蘅动作微顿:“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心柳心杨,就连班主也记不清了,只从前听那个孩子提起过。”老板道。
“想个法子让她们知道,我想见见这二位。”云蘅放下筷子,起来活动了一下,“阿寒来了,叫他去院子里找我。”
云蘅看着草席上的尸体,瘦瘦小小的,哪里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衣衫破烂,露出的地方布满了伤痕,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对戏班班主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三天前就——”班主揩了揩泪,“我们被赶出了府门,如今身无分文,给孩子,连件好衣服也买不起,都三天了。”
一个年轻男子站起来道:“班主,我们为什么不报官啊!”
“官?”戏班班主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觉得这些官老爷们,会护着你一个唱戏的孩子,还是文远伯的儿子?”
云蘅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已经三天了,就算如今天气逐渐凉下来,尸体也不能再放了,我会安葬他,也会给你们一笔钱,足够你们离开金陵重新开始。”
“离开?”班主睁大了眼睛。
云蘅道:“你以为出了如今的事,你们在这金陵城还能活得下去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今天又招惹了邱泽,今晚只怕就会有人找上门,你们现在就走。”
“可是——”
“我说了,我会安葬他,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姐姐不是吗?”
戏班班主咬了咬牙,却也清楚邱泽是什么秉性,便带着戏班众人跪下磕头道:“姑娘大恩,我记住了。”
“姑娘,”酒楼的老板找人暗中将戏班送出城后回来复命,“心柳心杨二位姑娘过来了。”
云蘅点头:“没人看到吧?”
老板点了点头:“这会子杨柳心也没什么人,我们从后巷出来的。”
云蘅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件事,即便是妙音坊那边,也不许透露半丝风声,从现在起,也必须切断心柳心杨与这个死去的孩子的一切联系,心柳心杨的一切相关背景都要尽快补齐,必须保证经得起探查。”
心柳心杨
“阿庆!”心柳心杨二人扑在弟弟的尸首上,就算酒楼老板告诉了她们阿青出事了,她们怎么也不相信,弟弟就这样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庆为什么会这样啊!”
云蘅遣退了其他人,一字一句讲述了阿庆在文远伯府遭遇的一切。
心柳哭道:“他,阿庆才十三岁啊,还是个孩子,邱泽如何能下如此狠手!”
心杨稍稍冷静,却也默默垂泪道:“阿庆前些日子还来找我们,说等过了今年,便能唱主角,到时候,便给我们赎身,带我们离开,我我们姐弟三人,再也不用做这等营生。”
云蘅轻声道:“戏班班主讨公道未果,我怕邱泽又来找他们麻烦,便送他们出城了,阿庆这里,我也会留一笔钱,足以你们风风光光地葬了他。”
心杨抬眼看着似乎还没有自己年长的云蘅道:“我们与姑娘素昧平生,如何敢承这般大恩大德。”
云蘅微微笑了笑,安抚道:“我本是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更何况只是些银两,本是举手之劳,哪里就是什么大恩大德了。”却又话音微转,“倒是你们,有何打算?”
心柳哭道:“姑娘恩情我们姐妹二人只能来生结草衔环再做报答,只是这一世,终究是再不过的卑贱之躯,一个是文远伯府的公子,一个是唱戏的小孩子,我们即便想为阿庆讨回公道都不可能了,如今得姑娘大恩,能好生安葬他,便已知足,此生,还能有什么打算?”
云蘅摩挲着一块玉佩轻声道:“若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赎身,让你们永远离开金陵,如何?”
心柳睁大了眼睛看着云蘅:“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帮人帮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云蘅道。
心柳忍不住看向心杨,她们这几年,无时无刻不想逃离杨柳心那个牢笼,如今,竟然有人愿意帮她们了!
心杨看着云蘅,突然拉着心柳跪了下去,云蘅站了起来,蹙眉看着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心杨道:“姑娘才是这邀月酒楼的幕后之主吧?”
云蘅微微挑了挑眉:“心杨姑娘独具慧眼。”
心杨似是笑了一下:“邀月酒楼的老板极为神秘,即便是皇孙贵胄驾临也甚少出现,可今日甚至不惜亲自莅临贱地,为我们引见姑娘。”
“谭叔年纪大了,不爱管事。只是不知心杨姑娘为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