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关上门,站在门后,身体抵住门,一语不发。
脸上神情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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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怎么没声了?”
“难道是我们躲得太好了?”
“有、有可能?”
另一边的房间里,衣柜里挤着两个成年人,两人一言一语地开始对话,却都刻意压低声线,只发出了气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走出去。
面对空空荡荡,甚至没关门和灯的客厅,千树爸爸和妈妈对视一眼,轻快地摸索完除了杏的卧室以外的所有地方,然后再客厅集合。
“她居然没发现?”千树爸爸拿起桌上的酒,对着灯光看了起来。
“这孩子危险意识也太差了!”千树妈妈关上门,轻手轻脚走回去,和千树爸爸站在一起。
他们同时叹气,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上前去。
“完了,她肯定看到我们了啦!”
“不一定,万一没看到我们明天被吓到了怎么办?”
“我看她现在就就被吓到了啦!”
“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会记得她爸爸最爱的酒的吧,总不至于把我们扭动去警察局吧。”
“……应该……记得吧?”
“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啊?!”
两人面对面开始用气音吵架。
而与他们不到一米远的房门,被悄无声息打开,门口伫立着一道人影,正抱着胸看他们吵架。
等两人吵的差不多了,忽然意识到不对,门口的人影也幽幽开口:
“吵完了?”
两人瞬间安静如鸡,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地走上前。
“小杏啊。”千树爸爸开口。
杏挑了挑眉,双手放下来,也不倚靠在门边,站直身体:“嗯,我在听。”
千树爸爸:“……你这时候不应该说一句我不听然后关上门咱三一起睡觉吗?”
杏:“原来你想这样?”
千树爸爸:“还是不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杏语气很轻,轻到周围如果再多一点杂音,都听不到的程度,但面前的夫妇听懂了。
“今天下午。”千树妈妈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儿。
“什么时候走。”
“下周。”
“又去旅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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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与女儿之间的对话很简单,但话到最后,杏忍不住眼里泛酸。
她忍不住低下眉眼,突然伸手抱住了妈妈的脖子,温热的液体也一滴滴落在颈脖上,女人忍不住伸手回抱已经几个月不见的女儿。
“总之,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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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想要彻夜谈话显然是不可能的,父母刚下飞机,而杏也才刚刚回家,所有人都没有精力再去进行一场会耗费心力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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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第二天后,杏从床上坐起来,手依旧扯着杯子,她垂下头,看不清眼底神色。
良久,她走下床,开始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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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桌上,没有人去动桌上的早餐。
“你们回来之后就到这里了?”杏终于开口,她喉咙里止不住反上酸意,想要哽咽出声,但还是倔强的不发出声音。
“不,”千树妈妈摇了摇头“我们先去吃了个饭。”
“行。”
“你们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夫妻对视一眼,同时转向杏:“抱歉,我们一声不吭就走。”
杏愣了一下,突然抬起眼:“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飞去国外。”
“别说旅游,你们旅游的照片我看过,你们两个用的以前全家旅游的照片掐头去尾糊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千树夫妇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女儿已经察觉,只能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抱歉。”
“道歉没有用的,爸爸。”杏开口:“你直接了当地对我说你们有麻烦了,不比瞒着我偷偷走出去更好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会泄露你们的秘密,让你们陷入危机,亦或是你们从来没有认为我可以面对你们可以面对的呢?”
“你直接说,我不会不理解,我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妨碍你们,说与不说你们都要走,为什么还要留我一个人迷茫地在原地呢?”杏忍不住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滴落在手背与衣服上,晕开深色的一圈。
“对不起。”千树妈妈开口,她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女儿已经不是国中时的小女孩了,她独立,有思想,会害怕,也足够聪明:“我们曾经以为这是你不该接触的事。”
“不该接触的事?”杏眼角挂着泪珠,抬起头“你们欠债了?”
“咳咳!”
“欠多少?”
“没有没有!”千树爸爸无语的看着担心起来的女儿:“你爸妈不会欠债的啊,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