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陆子晋烦躁地爆了句粗口。
被扣留在家陪父母过春节,陆子晋脸臭得几米开外无人敢靠近,陆定生骂他臭德性,眼不见心不烦不想看他,只招呼保镖把人盯紧。
沈悦悦是个不怕死的,从孩子堆里出来,扑到浑身冒冷气的亲哥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不肯下来。
陆子晋沉着嗓音吼道:“沈悦悦你从我背上滚下去!”
“不要,你还没发红包!”
沈大小姐爱美,在家也穿着精致的细高跟,陆子晋骂她,“你是不是想死,摔了活该!”一边骂手又一边收紧,防止她真从自己背上摔下去。
“哥,你心情不好啊,怎么了,跟我说说呗。”
“你先下来。”
“我要红包。”沈悦悦死缠不放。
陆子晋不耐烦地抿了抿嘴唇,松手把人放下,抬起眼皮问:“要多少?”
沈悦悦凑过来盯着他的手机页面,讨好地冲她哥笑,“钱是个好东西,再多都不会嫌多的,哥你动动手指多给我转点嘛。”
陆子晋将钱给她转了过去,沈悦悦看着后面一长串零,笑得心满意足,“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儿上,我替你想办法出去。”
陆子晋正烦躁得想赶她走开,听见她说有办法,阴霾的双眸霎时亮了,“现在就走。”
沈悦悦鬼点子多,带着陆子晋和一群小孩儿出门玩儿烟花,保镖想跟,她把人打发去库里把烟花搬来。
陆子晋顺利脱身,将车开出去很远后才停下来,拿出手机准备定最近的机票。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是贺琮,声音低沉,背景嘈杂,有救护车的警报声,和混乱的救人指挥声。
“子晋,程夏自杀了。”
第119章 失去的实感
陆子晋猛打方向盘,朝出事的地点疾速开过去,远远隔着人群就看到前面拉了警戒线,被围得水泄不通。
救援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向河面打着巨大光束,围观的人群语气透着不解,一边向水里张望一边说:“这是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才会在年三十从这么高的桥上跳下河,听人说水里起了冰碴子,我看啊,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摇摇头又嫌晦气,人走开了。
陆子晋联系上现场的贺琮,才从警戒线里进去,站得近了能看到水里不止一个人,毫无章法地在水里翻找,嗓音颤抖带着哭声。
“程夏!程夏!你他妈的在哪里!”
贺琮蹙着眉,“傅奕跟着程夏跳下去了。”
“他也……”陆子晋听很多人提过傅奕,是个心狠决绝的男人,程夏结婚后他毅然决然出国,七年里把程夏折磨得脱了型,怎么求饶都不肯回国。
陆子晋有理由相信,要不是程夏精神崩溃,在年三十晚上跳河自杀,傅奕绝对不会从暗处走出来。
隆冬里的河风刮得脸生疼,沉稳的贺琮此刻坐立难安,神情慌张,连他也不确定从这么高跳下去,程夏是否有生还的可能。
傅奕在水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最坏的结果是两个人都没救起来,贺琮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人命关天,陆子晋脱了外套,作势要下去帮忙找人,被贺琮一把拽住,“行了,你别添乱了,有傅奕和搜救人员在,你在岸上老实待着。”
这是有史以来最难熬的几分钟,陆子晋如坐针毡,心口提着气不敢大口呼吸,无意中对上贺琮的视线,发现他脸色和自己一样煞白。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除夕夜。
“找到了!”
随着一声惊呼,陆子晋猛地抬头,贺琮已经先他一步冲他河岸,扯着嗓子暴躁地吼道:“傅奕,你带着程夏上船!救护车就在岸上!”
等待多时的救护人员开始调度,船刚靠岸,陷入昏迷的程夏立刻被抬着送上担架,慌乱中陆子晋只看到他一眼,被那张毫无血色和生气的脸吓得浑身发冷。
他第一次对“失去”有了实感。
原来人被逼上绝路,逼得狠了,是可以放弃活下去的机会,自我了结的。
搜救人员正疏散围观的群众,给救护车让出生命道来,几个穿白色褂子的医护戴着口罩,皱着眉快速交流着。
肩膀倏地传来一阵剧痛,陆子晋凝眸看过去,对上刚从水里起来,浑身湿透衣服还在滴水的傅奕。
“滚开!”他的嘴唇被冻成乌紫色,眼睛发红,望向陆子晋的目光里依旧火花带闪电,充斥着不满防备与排斥。
贺琮拿着厚毛巾走过来,披在傅奕身上,“是我叫子晋过来的,这时候程夏最要紧,你快上救护车。”
柔软的毛巾并没有削弱傅奕身上巨大的压迫感,浓密的眉毛和羽睫上挂着水滴,一听到程夏两个字,他僵在原地的修长的双腿颤了颤,被深深的恐惧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