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收伞抖了抖雨水,挂在旁边的伞架上,换鞋跟了进去。大平层装修低调奢华,没有明显的甲醛味,显然已经装修好很久了。
照傅奕从不喜欢二手东西的性格,那……那他岂不是,很早之前就在国内……
一想到这里,程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傅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奕把外套挂好,上身只穿了一件蓝灰色衬衫,隐隐凸显出的线条颇有男人味,吸引程夏全部的注意力。
“大晚上不回家,你老婆不生气?”傅奕用阴沉沉的声音讽刺道:“忘了你前几天自杀,未遂后怎么没见她来医院看看你。”
果然……
大魔王杀伤力不减当年。
每说一个字,程夏的头就往下低一度,等话说完,他垂着头羞愧得已经无地自容。
程夏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讲述当年选择结婚的不得已,背叛他的无奈,和日复一日对男人的想念。
傅奕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听说你当爸了,女儿既漂亮又懂事,我不在‘弟弟’意外地能干啊……”
语带双关。
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弟弟,还是那个弟弟。
反正都不是夸他的意思。
雨势磅礴,尽管撑着伞身上依旧有很多地方湿漉漉的,想着从前为他操心的男人,现在却冷眼旁观他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和他认真说话的样子,程夏就有些难过地想哭。
他扯了扯湿漉漉的衣服,郑重地说道:“我离婚了。
“怎么,两口子吵架了?”傅奕似笑非笑地道:“要想清楚,离婚对孩子影响可不好。”
用最狠的表情说最温柔的话,傅奕最擅长把口蜜腹剑发挥到极致,程夏怕他明晃晃露出来的笑,总觉得下一秒会变成一把刀捅向他的心脏。
“我们想清楚了。”
“我们……”傅奕重音加在最后一个字,“可不是你们吗。”
成双成对的,到头来就他一个局外人,可笑的是看起来蠢笨的程夏最清醒,瞧着成熟精明的自己反倒是最后才知道的人。
听到男人瞬间凉下来的语气,程夏很傻很用力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和她真的彻底分开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傅奕却露出一副不太愿意讲话的,不耐烦的样子,“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我对离婚夫妻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句句带刺。
每一个字都在把程夏往更远的位置推,程夏隐约想到了什么,心里十分惶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恨我的话让我死了不是更好?”
傅奕坐在单人沙发里,面对着程夏翘起二郎腿,“你不是知道吗,我心地善良,最爱做慈善,资助没妈的孩子读书啊,救跳河的人去医院啊,我他妈的最喜欢做了!”
程夏下意识咬着嘴唇,觉得很难堪,为什么非要问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男人锐利的双眼阴冷地盯着程夏,“你不会以为自己魅力大到我明知你背叛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后,时隔七年依然对你念念不忘,心疼你喜欢你吧?程夏,你不会没有自知之明,蠢到这幅境界吧……”
说着,还意味不明地拉长尾声,嗤笑一声。
被戳中心事的程夏倍感丢脸,比刚才还要难堪一万倍,有种想逃跑的冲动,在行动前程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救我?既然这么恨我,我死了你不是更开心。”
傅奕的喉结动了动,一刀刺不死所以往里又深深捅进去,“你死了,欠我的几十万谁还,你病得要死的爷爷,还是瘸腿没本事的爸?”
记忆中的傅奕绝对不会用蔑视的语气说这么过分的话,程夏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情绪在心里纵横交错。
他说:“钱我马上就还你!”
傅奕冷笑,“本金还了,利息呢?通货膨胀这么厉害,你不会觉得只单单欠我那点钱吧,就算我二十年前在B市买套房,现在也能收到回头钱,投资谁都比投资你好。”
“好,你具体说个数……”
傅奕轻飘飘地打断他的话,双手交叉抵着下巴,一双眼眸深不见底,“我很忙,这些事情需要交给专业人士打理。”
针对意味明显得快从男人脸上溢出来,程夏揪着一颗心,“哥……你就这么恨我?”
“你说我恨你?”傅奕放下翘起来的长腿,利落起身,身高优势只能让程夏抬起下巴看他,那张充满魅力而过分好看的脸,带着几分轻蔑和敌意,“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只是厌恶你。”
“……”
衬衫底下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傅奕道:“和我厌恶其他不遵守承诺,把撒谎当做习惯,背叛当做习性的烂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