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问他,“这有什么不好?”
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最好的,傅奕早早从他爸手里接过掌门人的担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想给程夏提供优越的恋爱环境。
他从来不觉得程夏是负担。
想在公司随时都能见到程夏,想看他穿帅气的衣服像男模一样散发魅力,想他住宽敞温暖的房子,坐年轻人都要拥有的豪车。
傅奕不在乎给程夏花了多少钱,他早已把程夏当成自己的终身伴侣,财产利润应到有他一半。
可他给得越多,程夏就越惶恐。
程夏抬起手腕,“我不想戴上百万的名表。”扯开领带夹执到傅奕眼前,“这些东西就像是百货商场里的标价牌,白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贪财爱利的货色。”
兜兜转转,话题又绕回表上,傅奕面无表情,不耐烦地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拿身外之物做幌子。”
“白夫人来势汹汹,不像是能轻易放过我的样子,今晚我先住酒店,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住。”
傅奕一张俊脸棱角分明,眼眶深邃冷漠,眼底沉了沉,冷寂盖满整个表情,仿佛进入最冷寂的深秋。
一秒、两秒、三秒……
男人沉默着没有发出声音。
第四秒钟,程夏用手抓着傅奕的衣角,祈求地拉了拉。
再缓缓抬起头,看到傅奕冰凉的眼神,还有嘲讽着勾起的唇角,“你都已经想好了,再来通知我有什么意义。”
程夏站起来,握住傅奕的手,“我们是一体的,任何决定都要和对方商量着来不是吗。”
傅奕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笑出声来,“恋爱谈的好好的,你突然要搬出去,这是还要继续在一起的意思?你哪是和我一体,我妈指哪儿,你就打哪儿,你和她同一条心差不多!”
“那你让我怎么做!”
傅奕低吼,“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牵起我的手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人。可以吗,你能做到吗?”
第不知道多少遍地提出公开,后槽牙被咬得生生地疼起来,傅奕也不松开。
毫不意外地,又看到程夏迟疑着,支支吾吾的脸。
“……现在不是出柜的好时机。”
傅奕极力克制着不对他大吼大叫,气得胸口闷痛也不说粗鲁,低俗的脏话,“时机,时机!三年前你这样说,现在你还是用这个词和我推拉!那你告诉我,到底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分钟哪一秒钟,才是适合你做回男子汉,而不是缩头乌龟,勇敢踏出来的好时机!”
程夏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了滑,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如何能说通傅奕。
于是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知道。”
话语因为不加思考,太随意而硬生生断在空气里。
偌大的办公室突然消失了声音,稍微抬眼,能看到傅奕刀削般的侧脸,从深深的迷茫中,渐渐因为一句话想通,骤然变得刻薄无情。
“你不知道?”傅奕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锁住,每呼吸一次内脏都在翻滚疼痛,“我等了你三年,你现在跟我说不知道。那你以前,都是随口敷衍,骗我的?这期间我纠结痛苦抽的那么多包烟,喝的那么多酒,发过的火,和最后因为信任你而做的退让,都他妈是无用功?”
傅奕眸色幽深,声音带着急不可耐的怒火,用绝望的语气质问:“程夏,你玩儿老子?你把老子当傻逼!”
“不是……”
程夏绝对没有玩弄他的感情,可又确实如他所说,每次说的再等等、让我考虑考虑、给一点时间,都是出于无奈找的措辞。
对他来说,出柜等同于一条绝路。
想破脑袋都找不到出口。
傅奕总说只要他点头答应,可以放心地把所有事情交给他处理,但轻飘飘一句话,给不了程夏任何力量。
“哥,我们一直这样不好吗?我爸离得远,这辈子没有搬来B市的打算,偶尔过年时我找个女孩儿陪我回去见见人,可以很轻松地瞒过去。”
“现在瞒过去了,十年后怎么办?一直谈着不结婚?你爸和爷爷不催你生孩子?”
程夏说:“我可以办个假的结婚证,然后说生育能力有问题。”
“你把路规划得很清晰。”傅奕点点头,心里堆满怨恨的情绪,“程叔叔和爷爷挂念你一辈子,最后满心圆满离开人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谎言瞒骗。儿媳妇是假的,儿子原来是个喜欢男人的同姓恋。”
“……”
傅奕说:“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你不愿意给我身份,我只能营造单身假象,我妈会不停塞女人过来!你可以假结婚,我不能,人活一世,要做就做一个坦荡的人,而不是畏首畏尾,连爱人都没勇气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