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就不明白了:“令梅没照看弟弟,令晖哪来的钱在外头租房读书天天吃好的穿好的?更别说男子汉大丈夫,靠自己不行吗?再说了,按你家现在的条件,令晖以后还能缺房少钱啦?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罗母拍拍他的手:“好了。你少说几句。这事啊也不能全怪桂香。是这世道变了,她这脑子啊,没能跟上。”
“娘?”
罗母叹息:“过去男娃金贵。家里吃的用的样样都以男娃子为先。更别提读书上学了。女娃子认得字就好,男娃子拼了命也要读大学。但是现在不一样啦。讲究的是男女平等。女娃子也有大好的前程,也能出科学家出医生,也能赚大钱光宗耀祖。但是桂香啊,错就错在你还是满脑子的旧思想。看见儿子不如闺女了就生气妒忌——你啊,还不如我。我都知道识实务者为俊杰,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桂香不吱声了。确实。她娘自从知道令梅有大本事后,那态度绝对是850度的大拐弯。连带着对家里的女孩子也更上心了。
“走吧。”罗母叹气,“你放心。过了这坎,你还是萧越山的老婆。我保管他会回来接你的。”
她打了温水让桂香洗了把脸,重新匀了面梳了头发。
“不能让村里的人看你的笑话。咱们就说回娘家小住。”
桂香迟疑道:“大哥那边——”
罗母哼了声:“我说回娘家你就真回娘家啦?你的聪明劲都到哪儿去了?”
桂香和志远都怔了怔:不回娘家回哪儿?
罗母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去首都!找令梅。”
志远恍然大悟,一拍额头,佩服道:“姜还是老的辣!”
桂香呆住了。
“去首都干吗?”
“你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志远瞪她,“你这事最受伤害的是谁?是令梅呀。你想越山原谅你,得先让令梅原谅你。”
桂香急了:“我是她娘——”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是她娘了,犯了错就要认。”罗母叹息。“我陪你一块儿去。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令梅总不会让你进不了门。”
桂香脸燥得通红。想到要给女儿赔礼道歉,她就满肚子的纠结难过。
“娘。这飞机票可贵呢。”
罗母冷笑:“谁说让你坐飞机去首都?美不死你。”
桂香怔住:“那——”
“长途汽车转铁皮车去。”罗母又道,“那些新衣裳首饰都留着,一件不许戴。拿些旧的就行了。你这次是去负荆请罪的。”
桂香没法子,还是让罗母给赶鸭子上阵挤上了长途汽车。
桂香从小到大就没走过这么长的行程。等到首都火车站时,脚都有些浮了。一轻一重的拎着大包小包,脸无菜色的找到了令梅的四合院。
不巧,家里没人。
令梅已经开学了,平时住宿。卓霖和子春都在昌平的草莓基地监工干活,直接就住在了昌平的办公处。
这时候的首都还是寒风瑟瑟,即使穿着厚实的鸭绒衫也没法在外头等上一整天。于是桂香只好带罗母找到了农业大校。
罗母看着大学气派的大门,进出都是气质不俗的师生,心生敬意:“大学呀,就是不一样。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会儿令梅出来了你可不能再摆什么臭架子。姿态有多低放多低。听见没?”
桂香苦着脸应了。
门卫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得等半小时。”
罗母陪笑道:“等。我们等。”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罗母望眼欲穿的等来了令梅。
上回见到令梅,还是越山在饭店大办升学宴的时候。不想半年多不见,令梅又长高了。她穿着身长款的深红色的鸭绒衫,戴着厚实的围巾和帽子,只露出张白中带红的脸庞。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睛先是怀疑,随后是确认。意外至极的对她喊:“外婆?你咋来首都啦?”
罗母又是高兴又是心酸:瞧外孙女,眼里有她,却没桂香。
罗母笑吟吟年握上她的手道:“令梅。我这不是带着你那糊涂的娘来向你请罪了嘛。”
对上外婆这个人精,令梅向来是没啥法子的。
实在是人家太识情识趣,办得事情样样贴心地道。令梅只好道:“别在风里头说这些。我下午没课,先带您去看看我买的院子。您这几天就住院里。”
罗母心中先定了定。笑道:“好好好。我早说过了,萧罗两家所有男人加在一块儿,也没你出息。对了,我听说子春也在首都帮你干活?”
令梅心下熨帖,外婆还记着子春。笑容微浓:“嗯。我回去打个电话,让她今晚回来吃饭。陪您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