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忍不住感叹一句:“好厉害的老头。”
他们先前的乌篷船已沉,铁心兰和江玉郎二人也上了老人船。
那些盗贼中,有人认出老人,纷纷喊道:“住手!都住手!你们这些蠢货都瞎了眼,也不看看是谁,就敢贸然动手。”
老人长篙一点,江船竟在这急流中顿住了。
说话的那人跳到船上躬身赔笑道:“晚辈实在不知来人竟是史前辈和姑娘,否则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这长江一带,哪人不是史老前辈的后生晚辈。”
史老头冷冷道:“足下太客气了,我老汉担当不起。长江已是你们的天下,你们就算要老汉的命,老汉也要送给你们。”
那人头上汗雨连连,连看两眼江玉郎,江玉郎也是大汗淋漓,怕的缩在角落里。
“晚辈该死!晚辈也瞎了眼,但请前辈原谅,晚辈这就带人下去。”那人招一招手,船上其他人立刻跟下了饺子一样,纷纷跳下水里。
史老头冷冷道:“留下两人给老汉擦地!”
那人点头:“是,是。”
铁心兰已凑到小鱼儿面前,连忙问道:“怎么样?你受伤了?”
“不碍事,小伤。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小鱼儿望向一旁的江玉郎冷冷一笑。江玉郎还是一脸煞白,惊魂未定。
伤口泡在水里,已有些发白。
花无缺缓缓道:“你这伤,需要处理。”
那史老头的孙女,大约十五六岁,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往他们身上瞟,忽然眼睛笑成了月弯儿,指了指船舱。
“里头暖和,可以去换药,床上也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铁心兰上来问:“需要我帮忙吗?”
小鱼儿笑道:“随便,多一个人看少一个人看无所谓。”
要脸不?铁心兰这才想起来,换药是要脱衣服的,顿时脸红了起来。
小鱼儿总是语出惊人,花无缺未免心兰太过尴尬,淡淡道:“我来吧。”
这自从几人一起上路,他真的没少干这类照顾人的事,以前是心兰,如今成了小鱼儿。
进了船舱里,小鱼儿已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两只脚悠闲的甩着,身上的水滴甩的到处都是。
花无缺道:“你怎么不脱衣服?”
小鱼儿歪着脑袋瞧他,道:“我手受伤了,怎么脱衣服?你帮我脱吧。”
花无缺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对,是我疏忽了。”
小鱼儿就乖乖坐着,任花无缺走上前。
花无缺那脸白净俊俏,近在咫尺的看着,小鱼儿只感觉怎么也看不够。
他那握扇的手,轻柔的伸进他的衣服里,慢慢的褪去他身上外衣和中衣。
冷空气打在小鱼儿的肩头,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床上有一条擦洗的毛巾,花无缺拿了毛巾,罩在小鱼儿的头上,给他揉了揉潮湿的发。
小鱼儿就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他贪恋这种感觉,这种有人照顾他的温馨感。
花无缺像是察觉了小鱼儿的目光,咳嗽一声,也不敢看他,只是一边处理他肩膀上的伤口,一边说话,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次的事,你心里有数么?”
小鱼儿笑道:“自然是有的。”
花无缺叹气,低下头,从怀里拿出药,涂抹在小鱼儿肩头上道:“他一路小动作不断,你还带着他,他迟早会害了你。”
“我早说过,他没那个本事。”
花无缺的冠带垂到小鱼儿手边,小鱼儿伸手,把玩了两下道:“这不是,还有你保护我。”
花无缺这会终于看着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认认真真的开口:“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保护你。”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几乎快忘了,快忘了他出宫的使命。他两位师傅的命令,不是要他和江小鱼做朋友的。
“为什么不可以?”小鱼儿已扯住他那冠带,紧紧抓在手里,语气生硬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保护我?”
花无缺已捏紧拳头,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们不是朋友!也不可能做永远的朋友。”
小鱼儿默然半晌,久久不语,他没想到这家伙,明明保护自己那么多次,明明已经是朋友了,却还能这样冷漠对待他,他比自己想象当中,要倔的很。
那冠带从手里抽了去,小鱼儿却笑了出来,他的十大恶人师傅哈哈儿告诉他,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笑着,因为笑比哭更强大。
“不是,就不是吧。我又怎么配和高高在上的移花宫弟子做朋友。”
他的本意,只是不想要小鱼儿太多依赖他,可听他的这句话,花无缺的内心,愧疚感更多。
可千万句的解释,到了嘴边,他竟找不到一句可以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