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管换多少东西,只有一根绿竹冠带,一直被他贴身宝贝着,那根绿竹已被他摸得有些残破,他还是不舍得丢掉。
杂戏班子常年四处奔波表演,后来小鱼儿在那个杂戏班子里稳定下来。
戏班子里有个红衣少女,叫海红珠。
小鱼儿当初和花无缺在江岸边,隔了好远见过她,见过她在阳光下表演走縄索的特技,她的眉宇间有些花无缺男扮女装的模样。
可当小鱼儿进了戏班子,近距离看她,才发觉,一点也不像,眉宇间和他的爱人没有一丝一毫相像。
却是海红珠被他看红了脸,心中也对这个少年很好奇,别人都喊他小呆,只有她知道,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奇怪,有些傻,有些懒,但他绝对一个呆子。
戏班子终年都在漂泊,小鱼儿也跟着戏班子漂泊,已不知到过多少地方。
三年,三年时间过得很快。
又是一年春好处,三年前的今天,正是她们命令花无缺出宫的日子,彼时青春年少的少年郎们都已长大一些,心态也比三年前不同。
三年,足够一个人改变了。
怜星宫主闭关一年,明玉功刚刚练到“无人无我,物我两忘”的「太上忘情」第八层境界。
怜星宫主出关的时候,首先便是去看徒儿花无缺,可是无缺并不在屋子里,俾女告诉说,公子醒了一年,如今每日在幻海花习武。
幻海花是移花宫最美的地方,那里仙草仙树,繁花锦簇,墨玉梅花正是长在那里。
剑出鞘,光华如梭。
挥、砍、刺、拨,一道道如行云流水,划破天际。
剑在花间游走,挥洒出来真气,震碎生长在地上的墨玉梅花。
风一来,天地下起了黑色的花瓣雨,潇潇洒洒,落入凡尘。
幻海花树下,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已收了剑势。
他站在树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衣诀飘飘,眉目如画,那绝世容颜,出尘贵气,一如他父,微微一笑便可夺去少女的心。
少年的稚气全然消失不见,他已长大,长成真正的大男人,一个成熟的男人,有责任有担当,温和恭谦,有礼,他的全身都散发着身为男人才有的爽朗和魅力。
三年时间,变化如此巨大?
怜星宫主忍不住瞧痴了,邀月宫主之所以当初亲自照料江枫,也是因为喜欢对方的颜,认为只有天下第一的江枫才配得上自己。
当初那十二星相的子鼠魏无牙,亲自携贵重礼物上门求亲,被邀月宫主打断腿赶了出去。
“秀外张三娘,深宫邀月色!”
拥有天下第一的掌法,天下第一的容貌,难道只配魏无牙那丑八怪上门提亲?能配上她邀月的,自然也要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风吹来一朵云,淡淡的暖风,将青丝扬起。
男人双手捧着剑,恭敬的站在邀月宫主面前。
“大师傅!”
邀月宫主冷冷开口:“留下罢。”
“是。”
那是一柄银剑,剑身狭窄,看上去像比筷子还细,却长达五尺开外,由头到尾,银光流动。
移花宫剑法剑势阴柔灵巧,变化多端,是一门高深的一流剑法,擅长以柔克刚,以虚击实,剑招可根据对手出剑方向而变化。
只要不是遇到顶级高手,这套剑法,也足够横行天下。
怜星宫主还未近身,邀月宫主的目光已转移到她身上,那冷冷的目光,如同寒夜里的刀子,扎的人又痛又冰。
花无缺注意到邀月宫主的目光,同时转身回头,这一眼,怜星宫主已定住,她渐渐心寒,她突然发现自己已不认识这个爱徒,这个养子。
“她是你二师傅。”邀月宫主的眼在笑,心也在笑,她笑着,怜星只觉恐惧。
花无缺像是初次见到怜星宫主,他已不记得这位从小疼爱他的养母,过往一切,通通消失。
他恭敬冲怜星行礼:“见过二师傅。”
一板一眼,毫无任何差池,也无任何感情,他的语调虽然平和,却也冷的让人有距离感,一如移花宫所有人。
他仿佛成了真正的木头人,一切行动来源于指令。
这样的他才是邀月心中理想的无缺,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报复,只要作为报复的工具便好了。
邀月宫主道:“花无缺,大师傅的话,你听不听?”
花无缺目光冰冷,恭敬从命的模样如同一个士兵接受将军的命令。“大师傅让无缺做什么,无缺就做什么!”
“好,我要你明日出谷!我要你杀一个叫江小鱼的人,只要他说出一个字,一个音调,立刻动手,绝不姑息!”
花无缺默默记下江小鱼这个名字,眼神更加坚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