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放在扶手上,护士俯身帮她消毒,准备扎针。
封云挽看到那针头就害怕,倒不是怕疼,而是她的血管比较细,小时候有一次抽血,那医生可能也是新手,怎么也扎不准,试了四五次才成功。
那一次,她哭得泪流满面,也就这么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见眼前护士这般流畅迅速的操作,封云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没事,这位应该很熟练。
消毒完成,见护士右手拿针、蓄势待发,封云挽正准备侧开脑袋,身边的景延突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封云挽愣愣眨眼,纤长的睫毛刷过他掌心。
全部注意力被他掌心的温度吸引,封云挽还没感觉到疼,针就扎完了。
景延松开手,神色自若地把右手揣进兜里,就像,刚才的行为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封云挽抿了抿唇,低着头没说话,右手臂感觉到一丝凉意,输液管里,液体滴答滴答,平稳地往下坠。
好像是一种心理作用,明明才刚开始输液,她就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摇摇头,她看向景延问:“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你弟给的,说你病了,让我过来看看。”
“我弟?”封云挽满脸惶恐,“你们怎么认识的?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
景延在她身旁的位置悠悠坐下,神色淡淡:“再大声点,别说你弟,整个医院都能知道。”
“……”封云挽迅速闭了嘴。
“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你弟。至于我们之间的事儿——”
景延侧过身,目光黑压压的,比外面的天气还冷,唇角却带着一点笑。
“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封云挽此地无银地把帽子扯上,装死一般往后一靠,“喉咙好疼,我睡一会儿,你别吵我。”
景延盯着这“鸵鸟”看了一会儿,最终无声叹气,脱下身上的外套往她身上一盖。
封云挽整个人都僵了,左手藏在他的外套下有些无措,外套内里质感柔顺,还带着温度,她摸了摸,无意识地攥住。
封云挽是真的想睡的,但她本来就睡眠浅,再加上输液室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变换了好多个姿势,依旧毫无困意。
最后,她无奈放弃,偷偷睁开了眼睛。
景延坐在一旁看手机,封云挽偷偷瞥了眼,发现他是在和封弋聊天,大概是为了报告她的情况。
肚子咕噜了一声。
封云挽暗叹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景延的视线就瞟了过来。
封云挽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我晚上忘了吃饭……”
景延了然起身:“想吃什么?”
看上去平日里没少来这家医院,封云挽熟门熟路地开始点餐:“门口便利店里的红豆小丸子。”
“就一样?不像你的食量。”
“……”封云挽瞪他,“你别仗着我没力气揍你,你就得寸进尺。”
景延轻笑一声,抬手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等着。”
封云挽因为他的动作而怔住,一直到他都没影了,头顶那股热度仿佛还在。
她自己摸了摸,耳朵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他什么毛病啊?为什么突然这样……
幸好在景延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便利店里的食物,包装并不精致,一个塑料碗显得磕碜,封云挽却两眼泛光。
她把碗放在椅子扶手上,左手慢悠悠舀起一勺,但左手吃东西,总归没有右手来得熟练。
没吃一会儿,她就感觉有豆沙粘在了下唇,缓缓流下,她一急,本能地想抬起右手拿纸巾擦。
景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腕,只见她抿着嘴,嗯嗯啊啊地眼神乱晃。
旁边正好有医院提供的纸巾,景延抽了一张,刚抬手,封云挽就好像对浪漫过敏一样,飞快地侧开了头。
景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要纸巾?”
“那我——”他俯身凑到她耳畔,又轻又缓地问,“用嘴擦?”
“……”封云挽瞬间把脑袋转了回来。
*
从医院回去的一路上,整座城市都沉浸在迎接新年的氛围中,万家灯火掩映,让寒冷的雪夜多了几分温暖。
到家后,景延又给封云挽量了一次体温,37.9摄氏度。
还没有完全退烧。
身上裹着两条被子,封云挽睡得昏昏沉沉,出了一阵虚汗,额前发丝湿润。
景延从浴室里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时外套擦过书桌角,一份文件式样的物品“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俯身捡起,看到一份检查报告,检查的,全部都是妇科项目。
因为都是正常的,景延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就在他把报告放回到原处的时候,视线扫过左上角,看到了她检查的那个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