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理解:“你那时候……不气我吗?”
换位思考,如果当时,是景延无缘无故删了她的微信,还说再也不想和她联系,她一定气得以后但凡提起这个人,都要白眼翻上天。
“气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把自尊看得很过于重要。”所以当时,他没问理由,没死缠烂打,就这么从她生活中退出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在隔着屏幕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觉得,自尊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封云挽以为自己和他长达没有联系之后,却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从未在彼此的生活中消失过。
他看过她每一场直播,倾听过她这些年的喜怒哀乐,而她心中,也始终有一个“朋友”的位置,留给了他。
“景延,谢谢你。”封云挽的脑袋蹭了蹭,往他怀里埋。
景延轻轻笑了一下,语调温柔:“要算起来,其实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为什么?”
“喔喔刚创立的时候,资金有限,我大伯虽然明面上支持,但私下其实一直在给我使绊子,因为他不希望我翅膀硬了,就往外飞,所以我其实犹豫过很多次,这个方向,是不是对的。是你突然的出现,给了我信心,我永远记得,你在第一场直播里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封云挽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说,你对比了好几个直播平台,最后选择了喔喔,因为觉得它虽然还小,却五脏俱全,未来可期。”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
“我知道,但于我而言,这句话却是我往后几年的最大动力。”
这一刻,封云挽感慨颇多,他们之间,这几年,从来不是一方在关注或帮助另一方,从来都是双向的鼓励。
如果没有景延,她的直播,或许会停在第一场没有下文,而同样的,如果没有她,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喔喔直播。
命运或许就是如此奇妙,该遇到的人,即便隔着大半个地球,始终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遇到。
“可是,我有点不理解。”封云挽垂着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不理解什么?”
“我那时候,对你又不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封云挽。”景延无声叹气,右手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我不是受虐狂,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真的对自己不好的人。”
她说对他不好。
可是只有景延清楚,他感冒的时候,封云挽会特意跑出去买感冒药,回来后却扔给外婆,非让外婆说是她买的。
他被大伯强迫着放弃就读国内的大学,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她分给他半份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语气勉强地说:“别冷着一张脸了,把糖炒栗子都冻着了”。
甚至,即便他一意孤行,侵入她的生活中,她讨厌他,却从来没有真的对他恶语相向过。
她就像一只满身防备的猫,时不时用温暖的爪子挠一挠你,等你发现了,她就又恢复到之前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幼稚又可爱。
“所以,别再说你曾经对我不好,也别再觉得你亏欠我,行不行?”
封云挽还在沉思,又听到他慢悠悠说:
“说不行,今晚就别睡了。”
“……行。”
氛围安静却丝毫不尴尬,封云挽靠在他胸口,眉眼间都是释然。
她的左手搭在他小腹,食指慢吞吞地轻轻画着圈,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直到不安分的左手突然被他抓住。
景延无奈:“真不想睡了?”
封云挽回过神,迅速收回手,往被子里一钻,嬉皮笑脸道:“睡。”
景延到底没再折腾她,见天色已晚,他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想吃什么?我去做。”
封云挽这才觉得肚子空空的,她摸摸肚皮,不客气地点餐:“简单点,做个意面吧,我不想起了,你端上来?”
“还真是小懒猫。”景延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却很听话地套上裤子,下楼做饭。
手机还在裤子口袋里,刚走下楼梯,大腿就感受到一阵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目光陡然沉下,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大伯发来的消息——
【阿延,我回国了,一起吃顿饭吧。】
*
景氏和柯远的合作,最终夭折。
但这对于景氏来说堪称重击的消息,除了圈内人,在网络上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喧嚣,因为当天,有一个更重磅的消息,转移了所有吃瓜群众的注意力——
【陆行洲曾故意伤人】
景晖狼狈从她家离开那会儿开始,封云挽就预感到,这事儿十有八九会发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她点进热搜,各大营销号发的文字和图片,几乎都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