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之人就在将易与耒桓二人之间选择,郎月自告奋勇行掩护之任。马文才此回终于高看她一眼,择了精锐,并王悠点选的六卫,交与她手驱使。
尽人事,听天命。要说也是天命眷顾,原来那匪首竟是郎月曾经救过的一个苦命人。混乱之中,匪首得见郎月,仗也没心思打了,一心要把人先掳回寨子做婆娘。得此良机,将易在耒桓遮掩下顺利躲起,只等天黑便可伺机离去。
郎月功夫不弱,但那匪首力大无穷,二人相较,许久僵持不下。华敏同王悠看得心急,带着兵器一前一后也奔向了战场。王悠一去,马文才放心不下,自是紧随。
投鼠忌器,那匪首非真心要伤郎月,见她与后来的两个女人相互配合,连带着对头一日就射了他一箭的王悠都无法下重手,再见那个护短的竖子也跟了上来,便不恋战,交过几回手便鸣金收兵,只嚷着做好了准备再来接郎月回寨。
一场荣誉之战彼时又添上了个彩头,新欢旧仇之下,山匪一改前几日做派,攻势愈猛,几乎要把马家军逼入绝境。亏得当初王悠读《墨子》头疼,将其扔给了马文才校注,马文才由此认真钻研了一番守备之法。此番借着地势,总算扛住了两日来贼匪的第五波进攻,稍稍得以喘息。但此计已是退无可退之计,若援兵赶之不及,一众人只能命丧此地。
番外十九
半月后,再提及渠山一战,坊间流传版本甚多,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一种,已有十六字概括流于街头巷尾——“王巾帼一箭入寇心,马将军冲冠为红颜”。
王悠有些后悔答应了马文才将婚期提前到下月。在这惹人关注的时刻成亲,恐怕外间对他二人的议论要持续得更久。更怕的是,到时候嫁妆一出,连带着旧日四府求亲一事也被重提。一个人太出名,总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类事情出名,王悠想想,更觉得糟心。
由是一连几日精神不佳,食欲不振,孟颦与王世玉问之,王悠也只推说是累着了,并不要大夫来瞧。先前战乱,尼山书院遭受波及,王世玉不得已解散了院中众人,自带家人入了杭州城内。如今二老与王悠日日相处,自是更易察觉她的异处,思来想去,赶忙叫了马文才过府问话,一面再催他去看视王悠。
及至内院,只见得山茶领一帮小丫头打扫,进了里屋,也未听见王悠声音。
“小姐在书房呢,怕是睡着了,姑爷请随我来。”木蓝迎前,低声向马文才请安。两旁侍女同时撩开了珠帘与纱帘,动作极轻,生怕惊扰屋内人。马文才不由也放轻了脚步,再转过一道小门,便见王悠向内倚在靠窗的竹榻上,动也不动,似是真睡得熟了。
怎的这时候犯困?马文才心中有惑,倒也不曾出口,摆手遣退了下人,径直行到榻边去。黑丝如瀑泻落,遮掩了半边春色,王悠妆发未梳,一双柳叶眉微蹙,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你怎的来了?”
“吵醒你了?嗯?”马文才俯身,半伏在她身上,鼻尖蹭着王悠的脸颊,没两下就令她笑出了声,“这么枕着睡,也不怕醒来手酸。”
“原来你回回抱着我睡都这么不舒服吗?”王悠转过身来,让了大半位置给他。马文才也不推拒,抬手正要搂上,就被王悠给挡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欢抱着你。”马文才识相,王悠便也不再为难,舒舒服服地枕到了他怀里。难得听他说上这么一句话,她的心情好上不少,只不过顷刻间倒像是又要睡了过去。
“木蓝说你身上乏?”马文才特意不提孟颦。
王悠不抗拒地任由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仍旧闭着眼回答:“春困夏乏,不过天热罢了,许还有前段时间累得狠了的缘故。”
“也不怎么有胃口?”马文才的手在她腰后摩挲。王悠随即将他抱得更紧:“天气热我一向不怎么喜欢吃东西,最近在调理身子,连冰的也不准吃,就更不想用旁的吃食了。”
“那,吃些酸的?”
“酸梅汤么?橘白连着做了几天了,我有点腻,你要想喝可以叫她们端上来。”
马文才一在,王悠更是困顿。虽然大热天抱着他属实难受,可是偏偏在他怀里她格外安心。她这头睡得安稳,马文才心里可是波翻浪涌,一条条、一件件,都和孟颦说的对上了,他一时间又惊又喜,几乎就想跳起来抱王悠转个几圈。
九九,九九。马文才激动得想唤醒王悠,可是见她疲累模样,又舍不得打扰,便一个人默默雀跃了许久,待王悠呼吸又平稳下来,才偷偷松开手,唤山柰请了王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