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爱,只有温卓岑能回答。但王悠必须给菘蓝一点信心,她握住后者的手,语气坚定:“菘蓝,你远比我适合师兄。”
温卓岑是什么样的人,她们都很清楚。就算前面的一切都是假戏,后面的“真做”却不会掺伪。他是个君子,若非真做下了决定,怎么会留下菘蓝?
“旁观者清,师兄对你,并非全无感情。他以前爱我,也许只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及我父亲与他的责任,这样的爱,其实当不得真爱。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做事一向很有计划,每走一步之前,至少要想好后面十来步的去向。当时事发突然,我的拒绝直接打乱了他的规划,理所当然地造成了他的混乱。那个时候,我被照顾得好好的,尚有余力思考我是否爱他,是否愿意嫁给他。可他,在各方的压力下,和我的抗拒下,如何还有精力,还能冷静去思考这些问题?
“再然后是文才的出现。当我再次回归广陵,他尚看见希望,我就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那时我已经选择了文才。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可是从大姐二姐传来的信件当中,她们每每对马文才的提及,和我从来没有过的制止,我想不仅是你们四个看出了端倪。这无疑是对师兄的又一次打击,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你最清楚他那个人的,他的进攻只留给敌人,对于家人是永远的成全。如果仅仅是文才一厢情愿,那师兄会选择跟他一争高下。可其中还有我,我做了选择,那他就只能选择一个人承受。
“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还能像以往一样保持冷静正常思考吗?结果你也看到了,再来找我的他已经变得疯狂。那时的他更不可能去认真分辨我最开始提到的那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小姐,”菘蓝止住眼泪,着急地摇了两下头才说出话来,“你可以怀疑所有,却不能怀疑温少爷对你的爱!”
“可爱也分很多种。”王悠镇定,眼神中的温柔足以感染菘蓝,“我从前一直疑惑的,是我和师兄之间的感情,到底算不算爱情?这个答案,直到我爱上了文才才有所确定。我对文才,和我对师兄,完全不同。这一点,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菘蓝点头,随即又道:“可是温少爷还是很想你,我看得出来。你不爱他,并不妨碍他爱你。就像我对他也是如此。”
最后一句说得很低,王悠还是听到了。她笑笑,忍着没去戳菘蓝的脑袋,语调比先前要轻松不少:“就算是思念,对不同的人,每一分也是不同的。师兄比我聪明那么多,我能想到的事,他怎么会想不清楚?他会想我,怕就是因为想清楚之后,想起自己做的荒唐事,对我有所愧疚罢了。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你。我想在你向他表白之后,从以前到现在,你对他点点滴滴的好,他已经全部都注意到了。而当他对比了我们两个,就知道了对我不过也是兄妹之情,对你才是真爱,否则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甚至于你们现在都有了孩子。所以菘蓝姐姐啊,你给我的那句话,更应该说给你自己听,你可以怀疑所有,却不能怀疑你夫君对你的爱!”
“他,真的爱我吗?”
“当然爱你!”
因为这新一场对于爱与不爱的纠结,厨房里最终只剩下了王悠一个人。待外出的两个男人回来之后,王厨娘就先向温卓岑使了个眼色,再指了指他和菘蓝的房间,但就是不说一句,惹得后者着急。
“悠儿你说话!”
“她不大舒服,头晕,而且心脉也有些乱。”
温卓岑瞬时更为担心。在药铺理事多年,他也略通岐黄,听了王悠的话匆忙就往房间里走。而被扔了一篓鱼的马大少爷则是目不转睛地盯了王悠,果见她捂着嘴嘻嘻地笑:“小丫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什么什么坏主意?”王悠白了他一眼,抢过鱼篓,见里头的鱼已经杀好,更是高兴:“果然师兄是个细心的人,这下我可省事儿了。”
马文才不乐意了,跟着挤进了厨房:“什么就你师兄?我也有份帮忙的好不好?就他那动作,慢吞吞的,没我能行么?”
“嗯嗯嗯!马少爷也很贴心!不过你居然还会杀鱼?现学的吗?杀的哪几只我看看,可得好好检查一下!”
前面的话已经够敷衍了,后面居然还有质疑!饶是脾气再好,马少爷这一刻也不能不生气:“王悠,你可是有夫之妇!”
“我知道啊!”王悠随口就答,操起一旁的菜刀刷刷刷切了几片生姜,就准备给几条鱼去腥。余光一瞥,马文才却还在原地,再随口询问:“你不帮忙,杵在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