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见她不语,逼紧了再问:“你准备怎么办?”
“……交由叔父处置吧。”她心里挣扎。
“山长会过问你的意见。”
“我……全凭他……”
“王悠!”
马文才低喝,王悠簌簌落泪:“我把他们都当朋友,任何一个……我……”
她哽咽,王世玉夫妇的眸光已经投了过来。王悠倏地抓住马文才的袖子,像是要恳求他代替她发表意见。
马文才只做了一件事,他将那份名单从袖口里拿出,呈到了山长面前。意料之中的,是两位长辈的变色。
兹事体大,最好白日仔细检验过后再议。
华敏出来和了次泥,事情也暂时跟着她的话进行。画幅全被锁进杂房,钥匙就由王兰保管。王氏夫妇再安慰了一次王悠,摸摸她的脸,最终还是选择把她交给了马文才。
他们落在众人的后头,王悠双手紧握,跟马文才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似在挣扎,也似在生他的气。
马文才踱了一段才开口:“温卓岑做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吗?”
王悠蓦地抬头,吸了吸鼻子,眨着眼看他:“你找到师兄了?”
“我只是同样觉得他在短时间内变化得太大。”马文才的心里存了一抹失落,他去牵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才感觉稍有安心,“我想想,他的变化好像是自你从广陵回来以后才如此。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们家里的人隐隐分成了两派。也许,不止是你为此觉得不高兴,他应该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发生。”
“所以,师兄是为了保我才……他大可以跟我商量,然后我们找一个折中的方法,总能解决这个问题的!”王悠眼圈红着,喉咙也越发的紧。
马文才赋予了难得的耐心希望她看清楚现实:“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里也不可能有两个主人。温卓岑始终姓温,他是个外人,除了娶你,他不可能名正言顺地执掌你们王家的家业,即便是你认了他做义兄也不可能,那只能让他沦为笑柄。对他有意见的人始终都还有意见,而你也不可能把反对他的人赶走,那样只会寒了拥护你的人的心,到时候你的家才真正是没有了。所以不会有什么折中之策,就算被你想到了,它也不可能长久。”
“可是如果他要走,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呢?”王悠咬唇,“他完全可以不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马文才呼出一口气:“我想他是想最后告诉你,即便是身边亲近之人,也有可能会害你,会狠狠地伤透你的心。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慢慢教你,所以他只能用这最后的方式,要你学会面对这种被人背叛的伤痛,学会硬下心来操刀斩麻。投桃报李可以有之,但是以牙还牙,你也要懂得。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保全你自己。”
“这很难。”
“我知道。”
王悠觉得马文才的心肠真硬,可靠上他的胸膛,她就没办法再反对着摇头。太过心软,终究要伤人伤己。
道义应当跟好人才讲,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华敏转着手里的笔,看着桌上的名字发呆。在画幅上闻到一种特殊的气味之时,她已然知道真正犯事的人是谁。可她对她了解不深,在还没有了解到她的犯罪动机的情况下,华敏以为,她暂时还是不公开的好。
另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褚闻之。褚二少仿佛把华大夫引为了潜在的知己的可发展对象,又或是在一起行动的今晚理所当然地把华敏当成了一伙人,因而对她在他反对马文才叫王悠来时的不言语耿耿于怀,回了房后气不过又敲响了隔壁的门。
这一来自是瞧见了纸上的姓名。
华敏没想到这位大门大户的公子爷会没规没矩地在三更半夜贸然闯进一位姑娘的房间,等他大喇喇推开她进屋,要赶人时已经来不及,只得任由人赖着不走,不说一句话的同时听他唠唠叨叨发牢骚。
“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话痨。”眼见着褚闻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华敏翻了个白眼,同样不客气地扔下了客人,自个儿闪去了床边。
褚闻之不晓得她要做什么,这一下倒是想起女子闺房不好随意进入,粘在木凳上探长了脖子想捕捉个一二。华敏陡然回头,把人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路地就往桌上摸,试图佯装自己说多了口渴正在喝茶。
“我这儿根本没有水。”华大夫可没有大晚上给人搭台阶的习惯,她取了个物件,往手里沾了点什么,二话不说就往他面上抛来。褚闻之慌忙接住,定睛一瞧,原是一块大红的手帕:“手帕好,手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