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悠灵台顿时清明。这种招数虽然损是损了些,可能得的好处却多得多。平日里她与马文才对弈还说一句“兵不血刃”,如今自己遇事倒是忘了。
“四哥你真聪明!”王悠一敲脑袋,曲起的手指索性就停在额上,身子一歪,趁势软了下去。跟在她身后的木蓝赶紧将人扶住,因着他们的对话,小丫头还往对面瞧了一回,指望着那位刘小姐一会儿能被气死才好。
而这一眼被马文才瞧了去,连带着王悠貌似晕倒的动作,令他心神十分不安。他撂下一句去看看的话,大步带着马统转出了厢房。
为了让对面能够看得清楚,王悠此回的演技着实浮夸,在桓辕眼里称得上一句“拙劣至极”,然而桓轺面不改色:“悠妹恐是受惊过度,我带她去医馆,后续又要处理这对父女的赔偿问题,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他的意思显然就是要把烂摊子全数扔给桓辕了。还好桓辕早就做好了如此的心理准备,否则恐怕当场就能被气死。也还好他身旁还有一个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褚闻之,王悠他们甫一下楼,这位老兄就兴冲冲地端正了身体:“阿辕,我必不让你一个人犯险!”
正在下楼的王悠听得就是一个踉跄,她回头,带着些好奇:“四哥,褚二少该不会也叫你‘阿轺’吧?”
“什么?”他下了一个台阶,手却还是扶在她的臂上,似是没有听清。
“阿轺。”王悠的笑意还没褪去,她刚想把问题再重复一遍,马文才已经冲上来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脸色阴沉,很不高兴看到刚才的那一幕。王悠却是没想到这一点,只知他心情不好,便把那句可能会引火的“你怎么来了”给收了回去,转而道:“你来得正好,正可以见一见我四表哥。”
“四表哥?”马文才顿时松快了一点。他把王悠往自己身边带了一步之后才拱手:“在下马文才,久闻四哥大名。”
桓轺的嘴角也噙着浅笑,他并没有回礼,只是将被挤开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这一声‘四哥’我不敢当,马公子可以叫我桓轺。”
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僵了。王悠看看两人,最终朝桓轺一颔首,扯了两下马文才的衣袖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见他还是不高兴,她小小声出声解释:“你别这样,四哥天生性子冷,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他自然不会喜欢如此亲近的称呼,等熟了就好了。”
马文才哼了一声,“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桓辕也在楼上对吧?如果我叫他三哥,他会应吗?”
那确实是不会。桓辕虽然看起来性子热络,但真要把人送进他心里划分的那个圈子里头,比之桓轺也不一定容易。王悠隔着面纱吐了吐舌头,眼神飘忽着往外,想顾左右而言他,但她着实想不到什么能引开他注意的话题,因而倒是被马文才抢先了一步:“所以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名分?”
前头的马统愣住了,后头的木蓝愣住了,把这句话听得最清楚的王悠也愣得瞪大了双眼。趁她分神之际,马文才拦腰将人抱起,顺利地带着她下到了二楼。在这一处,已经可以很清楚地听得客人的喧哗,王悠就是抗拒,也没法大声叫喊或做出大的动作。她还是一个病人,一个受了惊吓几乎晕倒的娇小姐,根本没法做出上述这些事情。意识到这一点,王悠狠狠地瞪了马文才一眼,随后就在他满眼的得意里乖顺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反正她还戴着面纱,眼睛一闭只当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丢脸让他一个人丢去。
马文才才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丢人的,他现在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对她的所有权。他的心情在越多目光聚集过来时好得越发明显,只可惜这段路太短,一下就到了门口。马统叫人备的轿子已在门外。
“去医馆。”
对此王悠没有意见,做戏做全套,她本来也打算走这一趟。只不过马文才将她抱进软轿里后却没有马上出去,她眨着眼睛看他:“你不会想跟我一起吧?这轿子这么小,挤不下的!”
“我们家还不缺一顶轿子的钱,”他伸手就往她的发后,用力两下,面纱就被扯了下来,“我只想确认一下你的脸色。”
王悠觉得马文才纯属多此一举,见到她时,他应该就已经清楚了她只是装病,如今在轿子里也不知道能做给谁看。显然马文才别有用意,在她扬起下巴时,他再一次出其不意地碰了她的唇瓣一下。
王悠几乎就要叫出来,但马文才早有准备地把食指竖在了她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确认无误你没事,可是王大小姐记得,你中气不能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