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雙手向後一背,眼神望向別處,“妳要是想玩,直接求我我就答應妳了,何必彎彎繞繞搞這麼一出?”
“和你一樣,閒的。”
我回擊,馬文才倒是沒惱。他像是充滿無奈地笑了笑,揮散眾人帶我走到球場中央,“來吧,妳踢我接,只要妳能進一……進兩個球,五局兩勝,就算妳贏。”
他似乎還是想照顧我的面子。我低頭偷笑,也同他一樣胸有成竹:“你不用讓我,咱們速戰速決,三局兩勝,只要你接住我兩個球,我自然甘拜下風。”
“妳倒是有底氣。”他嘴角一扯,在球門前站好,下巴一揚向我招呼,“來吧!”
圍觀的學子即刻向我踢來一球,我一個側身,穩穩將藤球控制在我腳下,動作利落而漂亮,頭上飄逸的髮帶更是為我迎來幾聲口哨聲。
“這小子有點東西啊!”
“怪不得敢挑戰文才兄。”
周遭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馬文才卻是沒被影響,我攻其不備的想法落空,只好臨時另外換了個計策。
“文才兄,接住了哦!”
蹴鞠我此前和師兄學過,他當年在學院裡也是球隊的主力,師承他處,我的基本功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我有模有樣地用力一踢,藤球飛越半個球場直向球門而去。
馬文才在我喊完話之後愣了一下,但他的反應速度極快,目光旋即從我身上移到了球上。在藤球進門之前,他看準時機伸手,輕而易舉便攔下了它。“王兄,承讓了。”
他的一言驚醒了迷惑中的我,原來是因為我的稱呼,他才有所驚異。我萬萬沒想到如此簡單的三個字便能影響到他,心中不免後悔沒在此上面大做文章,導致白白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我神色懊惱,兩邊也發來噓聲。馬文才面露得意,雙手抱臂,開口就想勸我放棄這個賭約。“去別處玩吧,我還有事要解決。”
“才不!”
我趁他鬆懈,急忙使出我的唯一用得好的一招“遊龍擺尾”,奮力將藤球射往球門左上角的邊框,試圖借衝擊力使球彈至門內。這一球最重角度,我三年不曾蹴鞠,心中本就戚戚。圍觀者再一起哄,我幾乎要和我的對手一般,對這球不報希望了。
馬文才饒有興趣地看著我這一球,臉上卻又顯出幾分惋惜,他自是明白我的意圖,可也同時看清了角度上的偏差。
球砸到了木頭門框,隨後反彈到了門外的地上。正與他預估的相同。
這一場,馬文才連手都沒伸。見藤球落地,他向前走了兩步,對我搖頭道:“準頭差了點,力氣也不太夠。不過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了,畢竟妳年紀還小,又是……”
他顧著說話,因著兩步的距離沒注意到球場上的動靜,可我和圍觀群眾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顆彈出去的藤球,因為我力氣不足的緣故掉在了離球門不遠的地方,而墜落時,它又恰巧撞上地上一塊凸起的土包,結果就這麼堂而皇之轱轆轱轆地再次往球門方向滾去。
“這什麼情況?”
“球進了沒有?”
“這算不算數?”
“這小子運氣未免太好。”
幾個好事的人看了一眼馬文才,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往球門邊湊了過去。藤球就停在門框旁,要進不進,倒也不好論斷。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我則是瞥了一眼懵懵的馬文才,面有愧色地捂了一半臉。
且不說那些人為了再看一場比賽,將我那嚴格算起來根本不算進了的球以進門三分之二為藉口硬生生算作進了,就單那球場上莫名出現的小土包,我就心虛不已。只因那東西,是才剛我撿完紙鳶等風時,無聊至極瞎堆起來的。那時我還沒考慮好要和馬文才打賭,所以,這大概……可以不算是作弊吧?
所幸馬文才沒有過多追究,他或許是因為對自己有著極大的自信,所以沒有多說便承認了這個結果。我暗暗慶幸,靠著這個稀里糊塗進門的球順利進行到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球重新被擺好放在我身前,馬文才也重新站回到球門正中。隨著觀眾各就各位,我挪動右腳,最後一次用盡力氣一踢,最終實現了我“綢鞋與藤球齊飛”的偉大構思。
這個球,其實踢得很一般,但是這隻鞋,我敢說是我人生中踢得最好的一次。它在半空劃過的弧度,不僅超出了我的意料,也出乎了在場其他所有人的意料。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出這樣的損招!
馬文才擺好架勢,面對突如其來飛向他的兩物,似有糾結,最終準確無誤地接住了我的鞋子,同一時間,球也不負我望地進了門。
我心裡念叨著勝之不武勝之不武,一面訕笑著向臉色變換的馬文才單腳跳去,邊抱拳賠罪道:“文才兄,意外!承讓了,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