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捕梦网吗?”
“也是捕梦网。”金恩澈困惑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了答案,“是能守护我的梦境,让所有恶意窥伺我的目光都冻结成石头的美杜莎的捕梦网。”
她喃喃地小声自言自语:“我应该为这个写首歌才对,守护我的蓝眼睛……”
“那希望你能做个好梦。”权志龙替她把被子盖好,“没有眼睛的好梦。”
可惜的是他没能做个好梦。
他从梦中惊醒,起身拿起手机,不幸地发现自己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而现在已经毫无睡意。
他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准备喝点水,却看见客厅的落地灯开到了最低的一档,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人影坐在沙发下面,正认真拿笔写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权志龙在确认了她手里这次没有什么利器后放下心来,他打了个哈欠,打开了一旁的壁灯,“怎么不睡觉?”
“前辈,我吵醒你了吗?”金恩澈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还没有完全从酒精里清醒,“晚上的酒好像不太好,我的头一直很疼。”
“很严重吗?”他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算不上烫。
“疼得睡不着。”金恩澈伸手按住他想要拿开的手,“感觉明天要买止疼药了。”
“我现在去买吧。”权志龙站起来。
“前辈,等一下。”金恩澈拉住了他的衣角,她看上去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有一首歌,想让你听一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果这是拥有这朵玫瑰所必需要承担的重担。
“前辈,等一下。我有一首歌想给你听。”
“歌?”权志龙转过身来,“你刚刚就在做这个吗?”
“我实在睡不着,那些旋律一直在我耳边响,我没办法忽视它们……”金恩澈这个时候仿佛突然又从创作的兴奋中清醒过来,她退缩了,“这首歌我还没写完,歌词也……”
“让我听听看。”权志龙干脆地在她身边坐下,伸出了手。
“我觉得写得很糟糕,还是算了吧。”金恩澈却把手机往回收。
“你总要让我先听听看,再评价吧?”权志龙把手又往前递了递。
金恩澈和他无声地对峙了一小会儿,终于在他坚定的目光下投降了。
“你不许笑我。”她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权志龙接过来,手机界面停留在GarageBand上,“用这个做的?很不方便吧?我不是带了电脑吗?”
“你已经睡了,我不好把你叫起来。”金恩澈的声音小小的。
“真难得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权志龙把歌曲调到开头,又伸手,“你刚刚写的歌词给我。”
“我后悔了。”金恩澈干脆捂住脸,“这首歌真的……”
“嘘。”权志龙自己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酒店留言纸,食指在嘴巴前比划了一下,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按下了播放。
前奏是惆怅的钢琴声,还伴随着金恩澈轻轻的哼唱。她的嗓音在这略带悲伤的伴奏里显得清冷而脆弱。
她在歌唱一朵早已枯萎的玫瑰。
歌唱它泛黄的花瓣,歌唱它那变得毫无攻击力的刺,歌唱它弯下的花杆,被虫子咬掉大半的枯叶,早就散去的香味,还有那无论如何浇灌都无法再次展示的花心。
他沉默着听完了整首歌,然后侧过头来看她,“这首歌叫什么?”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再响一点就会惊醒睡梦中的灵魂。
“《How Can You Love A Withered Rose》”金恩澈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望着地毯,好像重新再听这首歌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How Can You Love A Withered Rose》……”权志龙重复了一遍,轻轻拂过被写得乱七八糟的留言本。
单词how的下面是被划掉的why,can的下面是用力划了好几道的would,那些涂掉重写又涂掉的歌词好像是她无声的询问,她把那些所有尖锐的质问统统划掉,改成了温柔的歌颂。
但是唯独在歌名这里留下了一丝痕迹,她没有办法彻底擦去的疑问。
怎么会有人爱着一朵早已枯萎的玫瑰,忍受它那腐朽残缺的内核,用爱意浇灌一朵永远不会再盛开的花?
她的歌声依旧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他侧过头来,金恩澈抱着膝盖乖巧地缩在角落里,像是被抛弃的玩偶乖乖等待着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
“你不想听听我的评价吗?”他问道。
“它是不会太过了?”金恩澈终于抬起头,她不安地看着他,“太过简单,歌词也……”
太过抒情,太过真诚,就好像摘下所有的盔甲把赤.裸的自己摆在阳光下,只要一击就能致命。
“不会。”权志龙摇了摇头,“这是你写的所有歌中,我最喜欢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