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衿那个簪子一开始对准了他的脖颈,被他发觉了,扭断了她的手腕,裴衿这么善于衡量利弊,不会去伤害他,打伤了皇子后果她承担不起。
从一开始她就是选择伤害自己。
她选择伤害自己,为自己换得出路。
翌日,夏侯煦仍旧坐着马车。
从自己的府邸到东宫,距离不算短,他又守了裴衿一夜,有些疲劳。
府中太医说她平日里身体孱弱,又气血两虚,要在床上躺上一阵子。
只是今日,马车所过之处,不免听得几句议论。
昨日,他从归去来兮楼出来后,还在马车里藏了女人,路上来了兴致,并宠幸了女人。
一时间他风流的名声再次被提及,再次成为了那些闲散度日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昨日,他才知道裴衿说话是经过变声的,故意压低声音,气息下沉,声音变粗模仿男子的声音,寻常女子说话音调高,声音尖细与男子声音很不相同。
裴衿昨日被他劈昏之后,没醒来,想她身体羸弱,恐其出事,半夜摸她的额头的滚烫,天亮时,像是做了噩梦胡说话,男声女声夹杂在一起。要不然他也不能知道。
“小九,你看这篇文章如何。”太子问道,“我打算命人将其誊抄下来,放在太学生中传阅。”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夏侯煦认识裴衿的字,方方正正的楷书,也知道父皇给裴衿出题,“这句话很偏僻,能写这么多,文章断起句来也有些艰难。”
“寻常太学策试中,要写的策论,大多是由太学中先生们从四书五经中挑选,这次父皇应钦天监李大人的之邀,亲自出题。倒是会有些不同寻常了。”
太子问道:“小九,觉得写文章的人如何。”
“太子兄长向来善于识人辨物,不拘一格重用庶民出身的太学生,明珠尚不能蒙尘,太子兄长觉得写文章的人如何。”夏侯煦很想知道在太子兄长眼中裴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论据详实,心思奇巧,看得出来所读之书庞杂丰富,是能做得了学问的。”
“孤见过那个小孩儿,身体羸弱,人内向不爱说话,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事物繁多,钦天监倒是一个做学问的好地方。”
钦天监帝王直属,不属于六部,不属于三省。
太子兄长做事保守,稳扎稳打,不喜欢走险棋。有好事者评价此举做事呆板,墨守成规。
十四岁被封为太子,着手处理朝政的人,在做太子十几年间从未出现过无大错,怎么可能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夏侯煦放下裴衿的试卷,长叹道:“我向来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子兄长。”
“当然,你可是孤看着长大的弟弟。”太子坦然接受了这句评价。
“太子兄长,我回去一趟,那人病了,我有些担心。”夏侯煦说罢就想离开。
结合之前得到的情报,太子自然是知道夏侯煦说的“那人”是谁,嘱咐道:“不要忘了,三月十五的鹿鸣会,将人带过来。平白无故少一个人,与礼不符。”
第29章 涌动
在回自己的府邸之前,夏侯煦先是拐到归去来兮楼,向春归拿了些生肌的药膏,裴衿脸上划了一个大口子,不处理会留疤。
春归未多言语,只是翻箱倒柜找药。
“这个白瓷瓶里装的是粉末,每日一次敷到伤口处。”春归又拿了一个药膏,“这个是落了茄之后涂的,切记,落茄之后会痒,不要伸手去挠,否则伤口会溃烂。”
夏侯煦拿了药就打算离去。
“九殿下。”春归又叫住了他,“其实太子殿下早就知道那位小郎君是女子,叫我找机会在殿下面前验证一下。”
“你说什么?”,夏侯煦瞬间气血上涌,头皮发麻。这件事要比裴衿是女子的事情还要让他震惊。
“太子殿下,早就知道那位小郎君是女子。”春归重新说道。
太子兄长早就知道裴衿是女子,什么时候知道的。据他所知太子兄长只见过裴衿一面,在沈府。
“这件事我知道了,改日再说。”夏侯煦不愿多想,也不愿多谈。
春归再次说道,“九殿下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太子殿下。包括你与西北军将领私下里常有信件往来。”
夏侯煦说:“我与老友信件往来联络感情实属平常,不涉及军务政务,经得住查验。”
夏侯煦问道:“人如何了?”
夏侯煦回到府邸,直奔自己的住处。他将裴衿弄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
“还在昏迷,未醒。不过灌进去的汤药都喝了,今晚应当就能醒过来。”
“下去吧。”裴衿的身上还有生机,身上还覆着一层淡淡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