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一手拉开门,半个身子探出来,看向闻识川的表情十分急切:“闻队,你出来一下。”
闻识川起身,跟单面玻璃外的警察打了个手势,便随着江年走了出去。
他问:“怎么了?”
江年是跑过来的,累的一直在原地喘气,声音都变成了气音:“不好了闻队,耿又宁闹着要跳楼,陈小姐也在她身边!”
闻识川面色一僵:“什么?”
“就在建筑大学,急救和消防已经过去了,我去找耿又宁的时候,陈小姐见到我就让我回来找你,她说耿又宁才是幕后主使!”
“去备车!”他脸色铁青,一边吩咐江年,一边抓起放在旁边的对讲机:“一组全体出外勤,有重要犯罪嫌疑人疑似跳楼自尽,有无辜市民受牵连!地点在成桥建筑大学,五分钟内就位!”
……
*
天色渐晚,警车一路长鸣,在晚高峰拥堵的大街上飞驰,载着无数人的好奇往学校驶去。
成桥建筑大学的教学楼天台,夜风呼啸。
耿又宁站在天台顶端,淡蓝色的裙摆被风摇曳在眼前星星点点的城市繁华中,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顺着挺直的背脊流畅地在风里肆意飞舞着。
在她身边,陈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夜色,夜风抚过她微微向下的唇角,勾勒出她温和干净的轮廓。
楼下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在耳畔嗡鸣。
陈芷从中辨识出一抹越来越近的警笛,知道这场闹剧不会持续太久。
“我跟你说过,每个人最终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陈芷的声音混着夏夜里闷热的风送到耿又宁耳边,她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如果你觉得死亡是一种逃避的方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耿又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侧过头来嗤了一声:“你又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断言死亡不是逃避的方式?”
“之前你来看病,说你是因为不忍父母的指责所以压抑至此,你撒谎了。”陈芷的声音很轻,“按照我的推算,两年前,甚至更早,你就开始被陶阳辉骚扰,对吗?”
耿又宁呼吸一滞,咽喉仿佛被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看向陈芷,声音有些抖:“是又怎样,他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你也要跟着去死?”
“我——”
“面对数年的骚扰你都能选择反抗,却在面对自己犯下的错选择逃避,你难道不会觉得你的努力不值吗?”
“值不值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耿又宁早已没了当初去找她求助时那般的怯懦,她在多年的被欺辱中早已经学会了生长出一口冷漠坚硬的獠牙,同时,也修炼了炉火纯青的演技。
她的眼泪可以赚取同情,也同样可以变成谎言。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看着如同一个无用花瓶的医生能从自己天衣无缝的演技中找到缝隙,并透过这个缝隙将她所有的伪装全部撕破。
这总不该,却也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第8章 学院谋杀案
◎闻队,你好像很在乎我的安全啊?◎
耿又宁看向眼前繁华的城市夜景,沉默片刻,忽然蹲下身,坐在了天台的边缘。
她这个动作一点都算不上安全。陈芷瞥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了她旁边。
教学楼下的人越来越多,属于人群的吵闹和呼喊淹没了风声,没来由地叫人心生烦乱。
警笛的声音停了下来,教学楼下那辆显眼的蓝白车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正迈着稳重的步伐往她所在的方向靠近。
终于来了,陈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侧过脸看坐在旁边的耿又宁,就看见女孩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人流,消防已经支起了巨大的安全气囊,周围的人个个手上都握着手机朝他们这边拍着什么。
“在我走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耿又宁忽然扭过头来跟她对视,那眼神里的确有一种送死的决绝。
“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杀人的事是我教唆的?”
“很简单。如果你真的对你男朋友杀人的事半点不知,那又为什么如此笃定他的失踪就是因为杀人逃逸?你甚至对你的猜测没有任何怀疑,就表现的如此恐慌,如此害怕,难道就不奇怪吗?你在我面前演的如此完美,可也就是完美才做实了这个可能。”
陈芷的声音莫名地温柔,如同此刻身边令人微醺的夜风。
“你知道人是他杀的。你如此急切地想要通过我将他供出来,你怕的根本不是看见他坐牢,而是害怕他真的跑了,最后没坐成牢。”
耿又宁眨了眨眼,想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可最终还是轻笑了一声:“你很聪明,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