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闻识川，忽然皱了皱眉。
陈芷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给她，询问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调查你爸爸的案子，所以不管问你什么问题，你都要认真回答。”
“你也想知道你爸爸去世的真相，不是吗？”
她的声音温柔有力量，女孩哭声渐渐止住。
眸中的那份脆弱也渐渐被浓烈的坚定取代了：“我想。”
陈芷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问道：“来接你的叔叔，跟你爸爸熟悉吗？”
王雅萱听到这个问题，思考了几秒。
片刻才缓缓道：“叔叔，他是我妈妈的男朋友。”
和预想中完全相反的答案，陈芷有些怔：“你妈妈？”
王雅萱：“爸爸妈妈离婚之后，妈妈经常跟我联系，叔叔就是最近才认识的。”
“你妈妈对你好吗？”
女孩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她对我很好。”
陈芷抿了抿嘴，片刻缓缓问道：“我可以问问吗，当时你爸爸妈妈离婚，你为什么不跟妈妈一起生活？”
提起这个敏感问题，王雅萱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回避。
随着话题的深入，那个最初满脸都是恐慌的女孩如今已经十分放松，讲话的语气也格外真诚。
“因为妈妈告诉我，如果跟着她，我之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因为她只是一个前台的服务员，养不活我这么大的孩子。”
应该是对这番话印象十分深刻，王雅萱复述给她的时候，说得十分流畅。
陈芷表情一僵。
这话熟悉，因为同样含义的话，她也曾经在另一个人口中听见过。
跟王雅萱一样，那个时候这番话如同一道刺一直插在自己的心口。
如果不是因为之后家中的变故，也许这倒刺，她到现在也没能□□。
见她沉默，闻识川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有再让她继续问下去，他站起身捞起她的胳膊，轻缓地把她往身后的沙发上带。
陈芷缓过来，侧过头看向闻识川的侧脸，声音发闷：“我……”
“问不下去，就不要逞能。”他的表情很冷静，语气却是轻缓的，“坐着休息，剩下的我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辩驳，话还没从脑子里酝酿出来，自己整个人已经被闻识川带进了沙发里。
思路也顺着周身柔缓的包裹打断。
最终还是没开口，静静坐在一旁。
她确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闻识川句句在理。
面对有过相似经历的孩子，她没办法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
问出来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就少了求真路上最重要的一环。
客观。
问到一半，换了人。
王雅萱看着眼前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的闻识川，刚被安抚的心再一次变得恐惧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闻识川却压根不在乎她的心理活动，只是平静地接着陈芷没问完的问题问下去。
闻识川：“你爸爸对你怎么样？”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被戳到了痛点，王雅萱的表现完全没有上一个问题从容。
她迅速垂下眼，躲闪着闻识川的目光。
过了好半天才缓缓说：“……也好。”
闻识川：“确定？”
她点点头。
闻识川：“据我们的了解看来，你和你爸爸并没有一直住在一起。”
闻识川：“他一般都住在郊区的别墅里，而你则一个人住在离学校近的公寓。”
王雅萱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爸爸他，只是为了我上学方便……”
“为了你上学方便，就把你一个还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扔到房子里独居？”
王雅萱：“他工作很忙，没时间每天照顾我。我自己住没问题，他偶尔来看我就可以了！”
许是被闻识川的询问战术逼得紧了，王雅萱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出了明显的回避倾向。
她的语气更坚定，声音更大。
也就意味着她有着必须要隐瞒的事情，为了藏住某件事，她只能豁出去改变自己被动的局面。
可是她的面前是闻识川。
闻识川对她忽然的爆发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他的表情依然冷静，接话的语气毫无起伏：“这才是你想要的？”
王雅萱面色有些苍白：“什么？”
闻识川：“你想要的，就是自己住。”
一语中的。
孩子终究是孩子，王雅萱听到闻识川面无表情的陈述，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
“我……”
闻识川：“我猜，你想要一个人住的原因，你叔叔也知道吧？”
王雅萱已经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对他的接二连三的问题呈现出了异于常人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