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着奖章, 走在江书岚面前，缓慢地帮她带上, 他轻声道：“恭喜。”
江星河看着姐姐, 轻轻一笑, 终于让江书岚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缓缓走下台。
这是面向全联邦的直播，在星澜跃居成为联邦前二十的制药企业之前，在江昇这个名字为众人所知之前，江星河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他要在万众瞩目下，向姐姐告白，让全宇宙的人类，都知道，江昇又叫江星河，是江书岚最亲近的人。
但是连江星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反而无比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走下台，江昇也没有再关注直播，他自嘲地笑了笑，假如是以前，他肯定急着去关注直播间，就为了看看自己的表现是不是不合适了。
为什么变了呢？江昇也不知道。
前面，江书岚在发表感言，后台胖乎乎的缅因猫迎了上去：“怎么样？主人见到你开心吗？”
姐姐开心吗？江昇摇了摇头：“她挺惊讶的。”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江小摆觉得事情有几分不秒，猫脸皱在一起，试探地问道：“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江昇坐在沙发里，他是机器人，任何姿势对他来说并没有放松或者不适，但早几个月前，他努力学着人类的模样，现在连放松下来的坐姿也带了点人类颓然时的慵懒和松缓，“我只是，有些迷茫。”
“这有什么迷茫的，”百科全书跳到沙发的靠背上面，踩着猫步走到江昇另一边，“你爱主人，但是你现在看到主人没有很开心，是不是说明，你不爱她了？”
“只要想清楚这个不就解决了？”
江昇顺手把它抱在怀里：“但是，什么是爱？”
曾经秦父问他这个问题，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他是爱主人的，但是对人类了解越多，对人类的感情认识越多，这个答案却越模糊。
有时夜深人静，他也会回头，才发现离开主人后，他独自一人已经走了那么远，远到忙起来，他几乎都要忘记主人的存在，就像这世上，只有江昇，再没有江星河。
“那你觉得，你现在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江小摆眯起眼睛享受着他的抚摸，耳朵悄悄立起等待他的回答，百科全书的大脑却在疯狂计算。
江昇沉默了许久，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挣扎着道：“江昇的身份。”
当初主人要他去找到自己的人格，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拥有了自己的社会身份，直到有人写了感谢信送到他的邮箱，直到走在gc06的路上，路过的异兽和人类会向他打招呼。
江昇才理解了主人的用意，也看到了，曾经那个因为无知而信誓旦旦的自己有多么幼稚。
那江书岚对你就不重要了吗？江小摆欲言又止，因为种种原因，它既希望江星河能够永远爱着江书岚，爱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又不想放弃池渊那边的羁绊，所以它才分了两个分身。
但看目前的形势，难道江星河这边的线要断了吗？
“或许，你可以试着先跟主人做朋友，再看看自己的感情。”江小摆把计算出的各种结果归纳，面上丝毫不显，“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纠结是不是真的喜欢，毕竟人类的感情就是不讲道理的。”
垂眸，江昇点头：“你说的对。”
*
礼堂最后的交响曲响起，众人才逐渐散场，跟林归她们打了声招呼，江书岚逆着人流往前走。
安云晴看着江书岚点头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书岚侧头，看她离开的方向，却在那边的侧门旁看到了林归。
皱眉，林归和安姨什么时候联系上了吗？
“恭喜，”池渊看着她过来，把原本预计的下线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我看了比赛，你的建模，非常神奇。”
这种语气，好像训新兵一样，池渊意识到他的语言错误，略有尴尬地笑笑：“我的意思是，你的建模很精彩，我很喜欢。”
如果赵然在，绝对会惊掉下巴，池渊是个合格的将军，也经常会碰上士兵训练，他有空了就会上去指点一番，士兵做的好，他也不会吝啬夸奖。
赵然以前跟李庄讨论过，他们的冷面将军以后要是谈恋爱，说不定就跟训士兵一样，绝对会把女孩子气死的那种。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池渊面对喜欢的女孩会这么小心，哪怕说出一点上位者语气的话，都想着去解释。
江书岚抿嘴轻笑：“谢谢池将军的喜欢。”
她的调侃让池渊感觉脸上有几分发烫，还好全息投影不会把这个表现出来，他拍了拍军装的下摆，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些建模技巧能够普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