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家聚会的日子。
如果说皇帝下诏让他们出仕,在功名利禄面前,很多人估计还会考虑考虑。可骆钰昭的文采,早已名动天下,再加上多了个神童慕容近竹,名士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帝都三十外的首阳山,有一座礼贤山庄,是太祖皇帝当年为了延揽人才所建。
隆化帝一听骆钰昭将准备在礼贤山庄举行文会,立刻便准了他。
慕容近竹本来想低调的在帝都生活,如今却被如此隆重在名士们面前推出,虽然有违他的本意,也不好怪骆钰昭,接到请柬之后便欣然赴会。
“近竹可知我为何要这样做?”骆钰昭和他双骑并行,这时勒住马头问他。
“想来钰昭是担心近竹在帝都闷出病来吧。”慕容近竹故作不解。
“三月份就是春试,我想近竹如果参与科考,必定能够高中状元。”骆钰昭定定的看着他。
“近竹的母亲出身乐籍,是不能参加科考的。”虽然猜到他是想用名士们来太高自己的身价,却没有估到他还会想到这一手。
“钰昭已经跟父皇请了特旨,准许你参加春试了。”骆钰昭这才笑了亮出了底牌,“再说你是关内伯的儿子,岂有不能参加科举的道理。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慕容近竹本来无意功名,听他提到父亲,想到父亲如此辜负母亲,心头恼恨,我慕容近竹偏不稀罕什么认祖归宗,等我高中之后,看你怎么待我!
想到这里,于是点头道,“既然钰昭为近竹考虑得如此周到,近竹要是出言拒绝,岂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
骆钰昭一愣,没想到这次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你不反对呀?”
“读书人一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鲤鱼跃龙门,这种美事,打着灯笼都碰不到,我干嘛要拒绝?”慕容近竹勒住辔头,抿嘴笑了笑,“哦,你是不是怕我高中了状元,抢了你天下第一文士的风头?”
“你这是冤枉好人呀,我要怕你强风头,还用得着想方设法的请父皇恩准吗?”骆钰昭见他目光流转间,脸庞在太阳底下更是白里透红,此时一笑,神情更显娇憨可爱,不禁心神一荡,一双眼睛盯在他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慕容近竹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耳根有些发烧,赶紧策马向前,“你一个人慢慢发呆吧。”
骆钰昭赶紧追上,“近竹,近竹……”
“谁让你这么无礼的盯着别人?”慕容近竹一抖缰绳,又要甩开他。
“这也不能怪我呀。”骆钰昭跟着不放。
“不怪你还怪我了?”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
“也不怪你。”骆钰昭笑眼看着他,“得怪你的父母呀,谁让他们把你生得这么美。”
慕容近竹扬起马鞭,作势要打。
骆钰昭急忙捂住头,嘴里喊着,“近竹,饶命呀。”
蓝立煌和左继忠带了随从,跟在两人身后,见到如此情景,想笑又不敢笑,当下放慢速度,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哈哈笑了起来。
“三皇子殿下为人一向傲骨铮铮,经常连大皇子殿下的面子都不给,想不到在慕容公子面前却老受欺负。”左继忠好不容易止住笑。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蓝立煌见两人拐过了前面的小山坡,怕他们有失,一边催马向前,一边答道,“不过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慕容公子这样的绝代风华才入得了三皇子殿下的法眼。”
“蓝兄的意思是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泛泛之辈了?”左继忠将了他一军。
“这话可是你说的。”蓝立煌哼了一声,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左继忠急忙辩解,“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蓝兄何必如此认真。”
“开玩笑也不该拿几位殿下开涮,左兄难道不怕这些话哪天传到几位殿下耳中吗?”蓝立煌不假辞色,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蓝兄也过于小心谨慎了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旁人何从得知咱们所说的话。”
“小心使得万年船!”蓝立煌似乎不想给他下台阶的机会,“万一咱们之中有一人不小心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言下之意分明是讽刺左继忠会告密了。
左继忠讨了个没趣,当下闭了嘴。
礼贤山庄位于首阳山主峰的半山腰上,规模极其宏大。几十年前太祖立国不久,便下令修建了它。
隆化帝登基之时,还不到十岁。杜太后临朝称制,子少母壮,将太祖皇帝立下的外戚不得干政的祖训统统抛诸脑后,政治日趋腐败,愈演愈烈。
隆化帝亲政之后,虽有心变法图强,无奈朝中各派势力处处掣肘,常常是一个有利于天下百姓的政令刚刚推出,又不得不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