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玉,你是没经历过呀,世上最让人猜不透的就是这人心,要不,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害得竹儿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孟颖姑撩撩额前的发丝,想起自己的身世和遭遇,不禁感伤起来。
辰玉不明所以,见孟颖姑有些神情恍惚,有些伤心,当下不敢再追问下去。
孟颖姑和辰玉一道将老母鸡杀好了,用炉火炖起来,吩咐道,“这只老母鸡已经养了三年了,煲汤的时候一定要用慢火,记得水要一次加够,如果炖到一半再加水进去,汤的味道就不鲜了。”
辰玉认真的听着,一边舀了一勺食盐,真准备往汤锅里放。
“别急。”孟颖姑急忙将他拦住,“盐巴一定要在起锅前才放,这是煲汤的要领呢,下次可要记得了。”
辰玉忙不迭的点头,“原来煲个汤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孟颖姑笑了起来,“你如果能把任何事情做到极致,都是一门学问呢。”
辰玉歪起脑袋,“夫人,您把您的本事都教给我,以后我就可以服侍公子了,也不用麻烦大老远的您跑来跑去。”
“傻孩子,有句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呀,不管近竹走到哪里,只要我这一阵见不着他,心里就惦记着,做母亲的,只是希望每天瞧着自己的儿女,看他们活得开开心心的,就高兴了。你要让我闲着,我哪里闲得下来呀。”孟颖姑语重心长的说道,她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何老是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辰玉懂了,怪不得夫人总是喜欢下厨,明明秋菊和夏荷姐姐可以做的。”辰玉眨着眼睛。
“何况,就算你把我的手艺都学会了,近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孟颖姑的话触动了辰玉的心思,“爹娘在天堂里,想必也会一直惦记咱的。”
“哎,孩子,近竹的命苦,想不到你的命比他还苦。”孟颖姑搂过辰玉的头,“从今天起,你就当我是你的娘亲,竹儿是你的哥哥可好?”
辰玉摇摇头,“不,夫人和公子都是辰玉最最敬重的人,是辰玉的再生父母。”
“傻孩子,等你再长大些,我就给你说一门亲事,你跟着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吧。”孟颖姑慈爱的看着他。
辰玉听到这里,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辰玉要是有什么做不得不对的地方,请夫人告诉辰玉,辰玉一定马上改了。”
“瞧你说的啥话呢,赶紧起来。”孟颖姑心疼的一把将他拉起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竹儿的父亲,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及得上你的,我要是还来责怪你,岂不是太苛责于人了。”
辰玉执拗的不起来,“夫人,那您为何要赶辰玉走?”
“哎哟,我这哪是要赶你。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男人家嘛,可以不求富贵,不求名利,起码要有个像样的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这就是生活呀。”孟颖姑见他如此倔强,只好继续开导着。
“不,辰玉一辈子也不要老婆孩子热炕头,辰玉只要一辈子跟在您和公子身边,永远服侍着您们,辰玉就开心了。”
孟颖姑听得感动,不由擦了擦眼睛,知道要想说服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好点头道,“好,好,都答应你,行了吧?”
辰玉这才站起身,笑了起来,“谢谢夫人。”说着跑到一边忙活了起来。
“哎,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呢。”孟颖姑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与秋菊一起离开此君轩。
两个时辰后,孟近竹下楼来,刚到天井里,就闻到浓浓的鸡汤的香味,于是大声问,“辰玉,你几时也跟咱娘学会煲鸡汤了?”
辰玉走出厨房,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公子,刚才夫人来过了,还带来这些东西。汤也是她老人家煲的。”
孟近竹眼圈一红,“你干嘛上来不叫我。”
“夫人怕打搅你温习功课,不准让我告诉你。”辰玉嘟了嘟嘴巴。
孟近竹打开陶制的汤锅,低头闻了闻鸡汤,“来,咱们一人来一碗。等科考结束了,咱也要好好学学厨艺,给娘亲烧几个好菜。”
辰玉满满的舀了两碗,将大碗递给孟近竹。
孟近竹喝了一口,忍不住吐舌头,“辰玉,还记得我教给你的那首诗吗?”
“哪一首呀?公子教了我那么多,我可想不起来。”
“笨蛋,还有哪一首,就是那首《游子吟》嘛。”孟近竹用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只记得两句了。”辰玉摇头摆尾的吟了起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也算不错了,把最关键的两句记住了。”孟近竹叹了口气,“寸草春晖,说起来简单,但要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