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半天过去,队列中的慕容近竹并没有走出来。
几百只眼睛齐齐向他望来,慕容近竹却好像一个雕塑似的,毫无反应,好像今天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秦氏和慕容大运对望一眼,先后变了脸色。
裴若芙心中大乐,终归是个乡巴佬,见到这样大排场,立刻就给吓尿了。
众人各怀心思,都在揣摩着慕容近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大承没料到自己扯破嗓子的这么一声喊,竟然没有把慕容近竹给叫出来,不免有些尴尬,又不能在这种时候开骂,如果不能迅速改变现在的局面,接下来这无比庄严肃穆的场面,难免要搞得笑场了。
于是他再次高声喊了一遍,“慕容家族第八世孙慕容近竹出列。”
这次他的嗓音比刚才更加高亢,生怕慕容近竹听不懂,逐字逐字的用标准的官话念了出来,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心想这下你该出来跪拜列祖列宗了吧。
谁知过了好一阵,却依然不见慕容近竹的身影。
这下慕容大承大喊两声,“近竹,近竹……”
场下依然没人答应。
慕容大承终于拉下了脸,拧头问慕容大运,“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大运也觉着奇怪呢,刚刚还见慕容近竹站在祭坛下面的队列中,怎么现在却凭空消失了。
慕容大运准备了好几天,为此还花费了不少银两,召集慕容家族百十来号人,齐齐聚在祠堂,想要风风光光的来一个认祖归宗的仪式,谁知现在却让他当众出丑,成了一个笑话,怒气顿时上冲斗牛,刚好看见队列里的孟颖姑也在东张西望,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孟颖姑,你教的好儿子!”他这一声吼,不自觉的运起了内力,声音激荡着四面的墙壁,令人耳朵都感到生疼。
有几个比慕容近竹还矮了一辈的小孩,才几岁的模样,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队列里的人,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赶紧捂住了嘴巴。
孟颖姑正要答话,人群中忽然有人答道,“来了,来了,刚刚小侄内急,只好先去方便,这不,一完事咱就匆匆赶来了。”
慕容近竹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队列中冒了出来,见大家都在愣愣的看着他,故作不知的问道,“怎么,我来迟了吗?请叔父恕罪。”
众人一听,顿时大哗,这个慕容近竹也太过分了,竟敢在这种时候跑去方便,简直是不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嘛。
慕容大运的堂兄慕容大启说话了,“这样的品行也配列入我慕容家族的族谱中吗?”
他一向对慕容大运的父亲承袭了关内侯的爵位心存不满,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趁机踩上几脚。
秦氏一听,倏然变了脸色,“大启,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死呢,这里暂时还轮不到你说话。”
慕容大启被秦氏一顿抢白,知道这老太太惹不起,只得讪讪的答道,“侄儿实在为大运着急呀。”
秦氏冷哼一声,沉着脸,就当没听见他的解释。
慕容大承虽然怒急,却也不便发作,第三次念了慕容近竹的名字。
慕容近竹这才施施然走上前去,向着诸位长辈行了个礼,然后大声说,“叔父,小侄的名字叫孟近竹,您弄错了。”
慕容大承一听,顿时懵了,“这……这……”
秦氏将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拄,气得浑身发抖,“成何体统!”
慕容大运上前走了两步,冷冷的看着慕容近竹,“你这个孽子!”一巴掌抽向他的脸。
慕容近竹早有防备,轻轻往后一退,慕容大运便扑了个空。
慕容大成一脸愕然,意识到局面即将失控,急忙挡在他们父子之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叔父,近竹在乡间长大,虽然不懂什么礼数,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近从小与娘亲相依为命,当时不知父亲是否还在人世,所以近竹就随了母姓,如今能够返回帝都,已经十分知足了,对于认祖归宗的这样的事,实在是不敢奢望了。”
裴若芙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这慕容近竹大概是傻了吧,放着这样好机会不把握,于是接着他的话茬说道,“他既然随了母姓,那么就算不得我们慕容家的人,这认祖归宗的事情又从何谈起呢?”
“弟妹言之有理。”慕容大启一听裴若芙开口,也跟着落井下石。
“倾城也觉得,这认祖归宗的事,现在似乎有些言之过早。”顾倾城上次已经开罪了慕容近竹,怕他日后报复,现在也是要竭力将他排除在慕容家族之外的。
这样一来,大有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慕容大承朝慕容大运耳语道,“大哥,我看这事干脆还是缓一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