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不同的是, 她没梦到什么具体的事情, 只看到了顾敬臣。
顾敬臣在书房中抄写经书。
他站在书桌前,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抄写着,神情看上去极为虔诚。
在她整个梦里, 顾敬臣一直站在书房中抄写经书, 不吃不喝, 抄了整整一日。
满屋子里都是他抄写的经书。
天亮了,意晚睁开了双眼。
看着床帐,她恍惚了片刻才终于想起自己置身何处。
莫不是昨晚的梦真的是一场梦,并非前世发生的事情?
顾敬臣前世对神佛敬而远之,从来不拜。他始终觉得神佛无法庇佑人,只有靠自己才可以改变,梦中他怎会那般虔诚。
会不会是他昨日说了最近在看经书,自己如今又身在寺庙中,所以她才会梦到他抄写经书?
不,不对。
意晚缓缓摇了摇头。
昨晚的梦给人的感觉分明跟之前那几次一般无二,应该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
前世,顾敬臣的确抄写了经书。
那经书她曾看过,是度人经。
可他为何要抄写经书?脸上又为何那般虔诚,跟他平日里对待神佛的态度大相径庭。他做这些事情时的时间点又是什么?她嫁给他之前,还是嫁给他之后?
意晚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始终没想明白。她没再多思索此事,掀开被褥起床了。
她是陪着祖母来礼佛的,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整日意晚都陪着老太太在寺中礼佛。
崇阳寺是千年古刹,这里的氛围很是宁静,意晚渐渐忘却了尘世的烦恼,坐在一旁认真地抄写着佛经。
老太太瞧着始终安安静静陪在自己身侧的孙女,心中对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从前,她这些孙子孙女中,没有一个人愿意陪着她礼佛。有些人即便表面上乐意,心里也是不以为然的。来寺中陪她礼佛也是幌子,来了之后就四处闲逛,又或者憋在房中不出来。
礼佛讲究的是心诚。
久而久之,她也不愿再叫孙子孙女陪着她。
意晚倒是个例外。
没想到她不仅长得像自己,还真心实意地愿意陪她礼佛。
意晚性子安静,人比较沉稳,写经书时格外认真。既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也不会时不时偷懒跑去外面。倒是比她还能坐得住。
礼佛结束,意晚扶着老太太从殿中出来。
一出来,方嬷嬷便迎了过来,她瞥了一眼意晚,随后对老太太说:“老夫人,定北侯来了有一会儿了。”
老太太立马道:“你怎么不早说。”
好不容易攀上的一门好亲事,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没了。
方嬷嬷:“是定北侯不让说的。他说您在礼佛,不便打扰,就等在了外面。”
一听这话,老太太心里舒服多了。
不错不错,孙女好,孙女婿也是个懂事的。
她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孙女,笑着说:“你陪了我一整日,想必也乏了,去玩一玩吧。”
意晚面上浮了一层红晕,道:“孙女不累。”
老太太笑了笑,说:“你不累,我也累了,去吧,我回去歇一歇,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看着祖母调侃的眼神,意晚有些不自在,不过,她也没再拒绝。
“您若是有事就让人寻我。”
老太太:“好,去吧。”
意晚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到外面,意晚就看到了站在菩提树下的人。
那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仰面看着面前的菩提树,不知在想什么。
似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又似是察觉到有人望了过来,那人收回来目光,转过身来。
顾敬臣的目光本是清冷的,在看到来人之时,眼中多了一丝暖意。
在顾敬臣的注视下,意晚来到了他的身边,朝着他福了福身。
“见过……”
侯爷。
顾敬臣:“嗯?”
意晚站直了身子,收回了后面几个字。她望着顾敬臣,再次开口:“你等了很久了吧?冷不冷?”
顾敬臣刚想说自己刚到,不冷,这些话在嘴里打了一个转,又收了回去。
“嗯,等了有一会儿了,挺冷的。”
意晚蹙了蹙眉:“怎么不去屋里等?”
顾敬臣:“想早一点见到你。”
意晚脸上刚刚消散的红晕又浮现出来。冷风吹过,一缕头发丝在脸颊上跳动,平添几分风致。
顾敬臣忽然觉得手有些痒。
只听意晚问道:“你昨日不是来过了么,今日怎么又过来了?”
顾敬臣顿了顿。
这是嫌他烦了?
“你不想见到我?”
昨日顾敬臣刚刚送了她一个礼物,又替她为三哥哥解开心结,她又怎会说出否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