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看到闻君何在楼下等的次数多了,便问他是白家什么人,闻君何说自己是白父白母的学生。渐渐地,白父白母也默认了这个身份。
临近年底,闻君何来得更勤。过小年那天,他带了很多年货过来,在楼下等的时候,邻居大叔带着孙子放鞭炮,跟他说:“你今天怕是跑空了,老白一家去外祖家了。”
云城的风俗是小年去岳父岳母家过,闻君何头一次听说。便问邻居大叔要了电话,给白景行打过去,说自己带了些年货过来,放到楼下传达室了,叔叔阿姨回来别忘了去拿,然后顿了顿,说自己要回去了。
云城没有机场,闻君何每次都是飞到临市,然后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过来。本来是想和白父白母一起吃顿饭的,现在放下东西,要连夜赶回去。
邻居大叔看着都替他累。
闻君何看起来却很开心,他觉得自己跑这一趟物有所值。因为白景行在电话那边跟他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不用麻烦邻居。”
他要拿到白父白母的电话很容易,但和白父主动给,是两码事。
闻君何从年货里挑了一些巧克力塞给邻居大叔的孙子,又成功要到了邻居的电话——他知道这邻居大叔和白景行关系很好,他也没别的意思,是怕白父白母年龄大了,万一有点急事,让邻居记得给自己打电话。
“你离得远,打你电话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邻居大叔调侃了一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白不在,我离得再远也就是两个多小时,总能过来。”闻君何说。
邻居摇摇头,感叹一声有钱人真是不把飞机票当钱。
没想到年初二晚上,闻君何就接到了邻居电话。
邻居说白景行晚上出门倒垃圾,结果楼道里的灯坏了,没注意脚下,狠狠摔了一跤,现在大家正帮忙往医院送。
电话里声音乱糟糟的,邻居嗓门很大,依然能听见白妈妈焦急的声音。
闻君何从床上跳起来,一只手夹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柜子里拿衣服。
“大叔,麻烦您送白叔叔去医院,我现在马上过去……对对,是腿吗?那先固定一下骨折部位,包扎好,尽量别移动。”
他挂了电话,冲到地库,一脚油门踩出去。春节晚上人不多,他开得快,40分钟便到了机场。秘书已经把机票信息发过来,他候机的时候给白妈妈打电话。
白妈妈有点六神无主,说现在已经到医院了,医生在会诊。
“别急,白叔叔身体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马上就值机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报了一个时间,说自己在那之前一定能到。
闻君何的声音平稳可靠,让白妈妈心里安定了些。可转念一想又不好,无亲无故的,让人家大过年的老远跑一趟,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闻君何截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白叔叔没事,我过去一趟不麻烦。”
白妈妈便没再坚持。她看到白景行摔倒在地上,一身血,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太需要一个人能在身边帮她拿一拿主意,分担一下焦虑。
两个半小时后,风尘仆仆的闻君何出现在医院。
白妈妈一看到人,眼圈就红了。
白景行不但摔伤了腿,跌下来的时候腰椎磕到台阶上,造成了压缩性骨折,已经拍了片子,存在脊髓以及神经压迫。白妈妈再不懂医,也听懂了那几个术语,当下便哭了。
“他会不会站不起来?”白妈妈惊惶不安。她一辈子都住在云城,最远的地方去过省城,和老白一样勤勤恳恳教了一辈子书,从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路上看见一只流浪猫受伤了都要难过好久。
她实在不敢想,要是老伴儿瘫痪了怎么办。
闻君何蹲下来,握住白妈妈的手,试图制止老人胡思乱想:“不要紧,伤了神经顶多就是恢复困难一些,只要好好治疗,不会有大事的。我有朋友家里是从医的,他已经帮忙找了省会最好的骨科专家,明天上午就能过来。实在不行,我就带白叔叔去平洲,那里的骨科更厉害,一定能治好的。”
闻君何目光笃定,语气不急不躁,白妈妈心里总算稳了稳。
过年住院的人不多,闻君何很快给白景行换了单间,又好说歹说把白妈妈送回家休息,自己返回医院继续陪着。
第二天省会的骨科专家便到了,经过再次会诊,建议他们去省城医院治疗。白景行的腿伤问题不大,关键是腰椎,压缩程度超过整个椎体高度的1/3,并且造成了神经压迫,需要做手术。
闻君何跟专家商量过后,征求了白妈妈意见,决定把白景行直接转到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