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亦冷了神色,凛声道:“你带他们把人押到刑部去审,贪银送户部,登记后充归国库,我进宫回禀太子殿下。”
第52章 宫变
进宫的路上,叶君亦却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太多了。
远东毕竟只是东边的一个小城,即便云恒阳贪公,也贪不出这么多。
更何况,云家大娘子才过世不久,云恒阳便出了事。
想起那夜云潇婉在东凝厢偏院偷听到的话,云锦澈说那人是摄政王身边的暗卫。那,这一切大概是赫连清宥有意为之了。
若说赫连清宥有心谋反,那也应当除去朝中重臣,而非对云瑛和云恒阳这两个与朝廷分毫无关的人下手,且都是云家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方面,此事又为何是邵丞相主动上书弹劾?
叶君亦想不出其中关联,隐隐头痛,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叶君亦才在宫门外下了马,恰碰上赫连清宥从里头出来,满面春风,估计是刚见过他家小世子。
但叶君亦心里很清楚,此人分明是在守株待兔。
即便如此想,他还是走上前去规矩地行了礼:“末将拜见摄政王殿下。”
赫连清宥大手一挥,似笑非笑:“叶将军有礼。看叶将军这方向,似乎是从云府来的?”
叶君亦没有否认:“正是。”
“公事?”赫连清宥若有所思地看向宫门,“叶将军这是要去东宫啊。”
叶君亦双眼漠然地望着他:“是。”
赫连清宥对他这颇为恶劣的态度不以为意,随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本王方才去了霜月殿,沅霜公主身孕已近八月,再过一个月,佳熙郡主便会进宫陪公主待产了吧。”
提起云潇婉,叶君亦的表情总算没那么云淡风轻了,微微拧起眉:“殿下此话何意?”
“没什么,”赫连清宥上前一步,抬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云府和霜月殿都有不少本王的暗卫,到了东宫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
云恒阳贪公一事证据确凿,当日便被下了狱。云锦泽在曲槿苑外跪了半日,恳请嘉王与长公主出手相救。最后还是明卿蓉怕他跪坏了,让人将他带了回去。
二房与三房素来不合,甚至已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但毕竟事关云家脸面。此事若是刑部主案,她大可出面让人从宽处理了,可如今下狱的旨意是太子殿下问过了宸阳帝的意思,求情与抗旨无异。
二房没了顶梁柱,连大夫人都跟着出来踩上一脚。云恒风无意与云恒墨相争,毕竟等云恒墨搬去了嘉王府,这云府也就归了他手里。
三月初,云潇婉也住进了霜月殿里,陪云姝妍待产。天气总算暖和起来,云姝妍也乐得出来透透气,姐妹二人每日便坐在院子里给即将出世的小家伙做衣裳。
放旬假时,云锦澈便会留在殿里陪她们,在院中抚琴。他的琴是跟明卿蓉学的,和安长公主当年一曲动天下,其琴声婉转,悠扬绵长,如昆山玉碎,香兰泣露。云锦澈则是于此道上更胜一筹,将其母的精湛琴技学了个十成十。
有一日明临杞偷跑到他这里来,正碰上他在弹琴,站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了好一会儿,之后便黏着他要学琴。
云锦澈无奈,只得将教九皇子弹琴一事提上日程。
就这么悠闲自在地过了几日,直到深夜里昭乾宫传来噩耗——
宸阳帝殡天了。
满朝文武皆从睡梦中惊醒,潆妃连忙带着明临析去了昭乾宫外跪着,比凤鸾宫的那位还早了一步。
邵皇后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到她前头跪了下去。
明临杞睡梦中被纯贵嫔从床榻上拎了起来,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结果听说父皇驾崩了,小嘴一咧便要嚎啕大哭。
从洗华宫来的路上,纯贵嫔好说歹说才把人哄住了,告诉他在昭乾宫外跪孝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哭出声来。小皇子听了母妃的话,这会儿正抽抽搭搭地跪在八皇子身后,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明临松听见动静,悄悄转过身来,递了个手帕过去,低声哄道:“九弟,别哭了。”
“谢谢八哥。”明临杞奶声奶气地抽泣着,“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啊…”
明临松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在这里不能哭,御前失仪是大不敬之罪。你若当真伤心,待会儿八哥带你寻个地方悄悄哭。”
明临杞乖巧地眨巴眨巴大眼睛,又掉下两滴眼泪来:“谢谢八哥。”
不再抽噎的小皇子抬眼打量着四周,见八皇子之师魏少傅在不远处跪着。举目四望,却不见他的先生。
片刻后,赫连清宥从昭乾宫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面色沉重地递给了在门外侍候已久的大太监:“夏公公,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