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卿蓉放下茶杯，会心一笑：“如此便好。今日本宫过来，是想着澈儿难得回家一趟，有点事情想同他商议。恰巧今日湛王殿下也在，您是澈儿的师父，自然也算是长辈，一同商议也好。”
云锦澈抬头对上母亲的目光，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
“明日是澈儿的生辰，过完生辰就要十八了。”明卿蓉说着从韩嬷嬷手中接过一本小册子，摊开放在了石桌上，“本宫挑了些皇城中适龄女子，家里皆是任四品官职以上的。澈儿你瞧瞧，可有喜欢的？”
云锦澈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去看赫连清宥，只见那人神色并无异常，举着白瓷杯兀自品茶。
这下意识的一瞥自然没能逃过明卿蓉的眼睛：“湛王殿下也可帮着看看，澈儿向来听您的话。”
赫连清宥扫了一眼那名册，皆是家世清白才貌双全的世家小姐，淡声道：“这是锦澈的终身大事，他自己做主便好。”
云锦澈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就连成婚都不介意吗？
“母亲，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云锦澈起身行礼，“孩儿武艺不精，在湛王府修习多年也未见成效。虽是天资愚钝，但总不该半途而废，更不能辜负师父的栽培。”
云锦澈方才情急之下站的猛了些，这会儿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脸色煞白。
赫连清宥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半个身子挡住了云锦澈，让他悄悄靠在自己后背上，向明卿蓉略一颔首：“既然锦澈不愿，天色已晚，本王先带他回去了。”
明卿蓉无法，只得应了：“好，路上小心。”
上了马车，云锦澈紧绷了半天的身子总算松懈下来。他浑身上下哪里都疼，酸软无力，方才在明卿蓉面前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露出破绽。
赫连清宥将他托起来抱在腿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到了本王叫你。”
云锦澈不放心地靠进他怀里：“师父会一直抱着我吗？”
“……会。”赫连清宥哄道，“休息吧。”
云锦澈终于闭上了眼睛，睡颜格外恬静。赫连清宥忍不住低头在他眉心轻吻，一手滑至他腰间轻揉。
待他睡得沉了些，赫连清宥腾出一只手敲了敲车壁：“离影，轻尘到了吗？”
离影看着近在咫尺的湛王府，见门外立着一道绯红身影，应道：“到了。”
玄青色马车在湛王府门口停下，赫连清宥没叫醒云锦澈，直接抱着人下了车。轻尘款步上前，正要行礼，被离影示意噤声。
赫连清宥声音压的很轻，显得人都变温柔了不少：“随本王进来。”
轻尘媚眼略略一抬，视线扫过赫连清宥怀里的男子，抬脚跟了上去。
云锦澈醒了过来，在赫连清宥颈间蹭了蹭，似是在讨好：“怎么不叫我？”
赫连清宥自知今晚把人折腾狠了，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愧疚感，闻言将他抱紧了些：“看你睡着，就没吵你。”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用，马上到了。”
赫连清宥身高腿长，又惦记着云锦澈的身体，走路飞快，大步流星地跨进了水云居。轻尘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甚至有意放慢脚步，和赫连清宥拉开些距离。
“阿宥抱着的是什么人？”轻尘看向他们去的方向，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阿宥让他住进水云居了？”
离影哪敢议论主子的事，无奈一笑：“轻尘公子，莫要直呼我们王爷的姓名。”
轻尘冷笑：“离影，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了几年，便同我这般生疏了？”
“你别忘了，凭你的出身，还没有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话里话外被羞辱了一番，离影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确实只是王爷的侍从，不像轻尘公子深得王爷信任，手底下掌管着整个疏桐小筑。”
“但我比公子更明白，下人就是下人，永远不要做僭越主子的事。”离影侧过身去，“轻尘公子，请吧。”
云锦澈被赫连清宥放在了软榻上，眼瞧着离影带轻尘进来，小脸一皱，嘟囔道：“不是说只有王爷和王妃才能进水云居吗……”
他声音虽然小，但赫连清宥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小醋坛子，他不进来，怎么给你看病？”
云锦澈蓦地抬头，一脸惊讶地看向他，又看看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来的轻尘。
一袭绯红金丝滚边锦袍，墨发随意披散身后，眉间画着一朵梅花花钿。靠近时，还带着一股胭脂香气。
双瞳剪水，媚眼如丝，比倚红楼的花魁还要漂亮，往那儿一站就勾的人挪不开眼。
……这人居然是个大夫？？
感受到云锦澈探寻的视线，轻尘毫不避讳，同样打量着他：“好俊俏的小公子，就是看着文弱了些。王爷从哪里寻来的，还藏在王府里，是怕被我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