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悯见导演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担心导演觉得自己不敬业,便先答应了下来,可是说到底,夏思悯只觉得为难。
可如果维特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高兴了怎么办?
但很快,夏思悯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好笑,他对于自己是个开放的美国人,说不定女友都有过好几任,为了演出而接吻又算什么。
所以更可能发生情况的是,她自己在这里纠结了半天,维特先生却觉得这根本无关紧要。
那夏思悯就显得很可笑了。
但总要说一声吧,万一他在乎呢?
她正犹豫,夏思悯的目光便恰好触及到了泛白的手机屏幕,她的头皮不由得突然一阵阵发麻。
——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正是维特先生!
夏思悯慌了,她差点就想把电话给按了,最终还是理智重新回归,才抖着手将手机靠在耳边,“……喂?”
电话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夏思悯一时之间不好确定维特先生是不是真的在电话旁,还是像夏思悯之前一样随手接通了之后便没在听了。
但很快,那边响起了维特先生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夏思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糟糕透了,但想起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刚刚导演建议我和演我情侣的演员在最后一幕真吻,说是借位的话不真实……您应该不介意吧?”
虽然这么问,但夏思悯心底还是隐隐希望维特先生说他介意。
“我之前听到了。”
“……”夏思悯虽然有预料,但在听到他这么多还是忍不住懊恼地闭上眼睛,“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她觉得有些热,或许是紧张的,于是便长长吁出一口气,试图放松下来,“我就是不想瞒着你,你不介意的话那最好。”
“嗯。”片刻,电话那边的维特先生终于发出一声轻响,也让夏思悯心里一个咯噔。
她一下子便感到极度的失落,像是坠入了漆黑的深渊,“哦。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夏思悯垂着头合上手机,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口红吃进去了。
她烦躁地拿出自己包里备着的口红,想要补个妆,抬起头便透过镜子看到亚当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夏思悯差点把他给忘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全都听去了。
不过,好像也不重要了。
她正要收回视线,就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思悯,做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嘿,你没事吧?”
夏思悯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个,是上次我在剧院门口见到的你的朋友吗?”
见到夏思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亚当又问,“今天的花也是他送的?”
夏思悯的目光触及桌子上那捧花,她突然想到这捧花不是茉莉,而变成了红色的玫瑰,涂着口红的手顿了顿。
“那些花看上去很美,你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呢?”
她转过头看向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亚当,一时间只觉得对方好像问得有些多,于是夏思悯转移话题,“你有薄荷糖吗?”
“诶?好像没有……”
“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就不排练了吧,反正吻之前都和排练时的一样。”
*
夏思悯一旦在入戏之后就会摒弃杂念,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因为她就是娜塔丽,一个除了弹奏钢琴以外对其他所有事情都持拒绝态度的娜塔丽。
而在几位演员全神贯注的投入演出之后,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舞台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幕,中速节奏的尾奏响起,夏思悯深深地看着眼前亚当饰演的男友,他们即将幸福地接吻,让这个故事定格。
但当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原本完全沉浸其中的夏思悯突然从娜塔丽的意识里猛地抽离出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借位要出戏,真的吻也要出戏。
最可笑的是,维特先生都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和别人接吻。
你可真是糟糕透了,夏思悯想。
自己竟然会因为现实的感情而影响到正式的表演,要是最终影响了整场演出,那她真的不配演音乐剧……
“啪——”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所有的灯光随之暗了下来,整个剧院一时间一片漆黑。
夏思悯顿住了,一时间无法适应光线变化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很快,她听到了后台的轻微交流声,紧接着又听到幕布被缓缓拉下。
台下的观众以为整场戏结束,纷纷响起了呼喊和掌声,夏思悯又回忆起停电时的场景,本来就已经是最后的定格了,更算不上是演出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