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埃布尔森•维特勾起嘴角,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姑娘竟然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喜好,便直截了当,“我看过茉莉小姐的演出,我想您足以胜任。”
“……我?”
当对方明说之后,夏思悯却不知怎么的觉得不舒服,虽然她现在找不到和音乐剧相关的工作,但这并不代表她未来也找不到。
而她刚刚有一瞬间觉得维特先生的话像是在施舍她一样,并不是真的有多么欣赏自己。
越来越古怪了。
此时她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近,夏思悯快速地后退了一些。
“您还没回答我,您最喜欢的音乐剧演员究竟是谁?”
夏思悯倔强地追根究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犯这个之前帮了自己的男人,对方明明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但夏思悯只觉得有些害怕,她急切地想要确认。
因为,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会麻烦呢?
夏思悯在剧院跑龙套的时候,最喜欢和同事交流喜欢的音乐剧和演员了。
不管是多么高傲的人、不管背后有什么小心思,只要真的喜欢音乐剧,就都会因此稍稍敞开心扉,喋喋不休地交流起来。
她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她此时无比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而这一回,他的回答是沉默,长足的沉默。
夏思悯最不想看到的恰恰发生了,埃布尔森只是漫不经心地朝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见夏思悯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埃布尔森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合上面前的电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始转移起话题,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题转得多么僵硬,或许说他也不在乎夏思悯此时的想法,用着陈述句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
但夏思悯听到这里却完全明白了,不管他到底对什么感兴趣,维特先生的帮助很有问题。
而且,他说的是“真名”,而不是“全名”。好像这位维特先生十分确信她写在签证上的是什么名字一样。
夏思悯一边安慰自己或许是她想太多了,一边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在行李箱的抽拉杆上,却特别害怕胸膛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会被对方听到。
而恰好在此时,“咕——”她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夏思悯这回确信他听到了,因为这位维特先生的视线缓缓下移。
此时,她才在光线下发现维特先生眼角还有一颗精致的泪痣,随着他眸光的变化而变化,只不过,他双眸看向的对象是夏思悯饥肠辘辘的肚子。
一时间,她不知道应该觉得尴尬,还是庆幸对方很有可能因此没有感受到自己强烈的恐惧和惊慌。
“非常感谢您,维特先生。”夏思悯在对方正要开口说话时飞快地说,“昨天晚上麻烦了您这么久,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您,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帮助,再见!”
说着,她就拖起行李箱准备往外走。
只是当夏思悯走到门口,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之后,她的心跳得更加快了,但夏思悯还是倔强地转过头,装作自己无所畏惧般地盯着身后那个略显烦躁的男人。
在对视的一瞬间,埃布尔森•维特好似被什么灼热的光芒刺痛了一般,快速地移开了视线,他的手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一边从里面抽出一根烟一边说道,“……下面按一下。”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恭敬地说下次会报答的人,下一秒就快速地拉开门,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
埃布尔森•维特叼着烟哼笑了一声,他低头想要点火,直到上下摸了一遍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烟,打火机全被锁了起来。
倒是没想到,一时兴起的试探却被视作洪水猛兽,被如此果断地拒绝了。
埃布尔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没有点火,此时只有淡淡的烟味萦绕在鼻尖。
他仰起头,突然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受前竞争对手西蒙•克莱德的邀请,去百老汇看音乐剧的时候。
彼时克莱德刚刚成为竞选高盛合伙人的候选人,得意洋洋地向他这个已经离职的所谓“失败者”耀武扬威。
他选择的方式,是邀请埃布尔森看一部亚裔背景的音乐剧。
即便这部音乐剧很愚蠢,但是埃布尔森还是立刻明白过来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不仅仅只是在炫耀,还在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了埃布尔森•维特的混血身份,就好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般。
可惜,埃布尔森只觉得可笑,十年前高盛就已经改组成了股份制有限公司,合伙人除了背后带来的地位含义和从zheng的便利以外,已经没有他特别看重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