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数次想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母亲沉痛绝望的面容就会不断闪回作祟,我很害怕……
害怕着害怕着,我却逐渐发现自己最害怕的内核竟是路鹿会落得母亲那样的处境……
我不知道路鹿对我用情多深,我只知道情深即是一种自戕……
原来由始至终我害怕的并非被辜负,而是辜负她……
两个妈妈,而我的基因是取自其中之一的,是否终有那一日,我会像她一样凉薄,像她一样无情,像她一样一走了之……
。……
身后的包房门“唰”地被推开,沉浸忧惧的沙九言有些始料未及,一转头就撞进汪洋殷切的目光中。
沙九言了无痕迹地收拾好情绪,感情这样东西的确是少碰少烦恼,不碰不烦恼。
“九言,大家都等着你游戏呢。”汪洋笑起来还是从前那个热情洋溢的大男孩。
但沾染了庞杂的心思,就很难不被玲珑剔透的人解析出来:“我就不了吧,这些新鲜感十足的游戏我早就跟不上了。”
可惜从包房又探出几个脑袋,七嘴八舌拉她入伙进去一起玩。游戏都是从新手学起,沙九言也不好拂了众人的面子,遂只得答应下来。
游戏伊始,汪洋就组织收走了大家的手机摆在一堆,以防有人拉帮结派用微信串供。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认可的。
游戏的窍门沙九言拿捏住了,所以前几轮
指定范围较大时,她都安然度过。
比如提到写下心里的动物,她挑了“猹”。即使别人也想拣稀缺的来写,但几无可能和她的答案撞一块。
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几回之后,大家兴致愈来愈高。这游戏实操起来比想象中好玩儿。
汪洋翘了翘嘴唇,公布下一题:“接下来写颜色哦,而且请大家务必注意,不管你写屎。黄还是鹅黄,都归为黄色,杜绝你们耍小心思。命中概率不用我说,大家都懂的哦。”
大家都表现出一副既惶恐又期待的样子,当然还是除了沙九言。
秀眉微蹙,游戏参与者十人左右,照这个规则,写到同一种颜色是避无可避的事。
再三权衡,沙九言写了“粉色”,这是不利处境下最为稳妥的做法。因为男生好面子基本不可能写下这种“娘里娘气”的颜色,如果是和女生一起接受惩罚的话,只要不是亲亲,其他两种勉为其难也能接受。
然而,聪慧过人的沙九言也终有失策的时候,偏有男生反其道而行之,那人不用多想便是一直渴望脱单的汪洋老班长了。
“汪洋,你居然写粉色?”有人看到了他的答案,夸张地大叫。
众人视线齐刷刷落于他的纸上,汪洋也不尴尬,大方承认:“我就是少女心,怎么了?”
起哄的前提本就是引致当事人窘迫,汪洋坦然自若的反应无疑浇熄了大家继续嘲他的兴致。
只是这时有眼尖的小伙伴发现沙九言也写了粉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家都顾不上自己手里的颜色有没有和别人撞上,纷纷撺掇起汪洋抓住良机。
在场唯二两个稀缺物种可不得凑一起成就一段花好月圆嘛!
沙九言意蕴悠长地笑笑:“汪洋,还真是巧了。”
巧合若是天意她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是人为,莫怪她轻看汪洋一眼。
粉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包括汪洋先前几轮的答案——兔子、公交车、柠檬。
显然也在悄悄地投她所好。总有一回能撞对吧,他的算盘打得不错,而且也有所收效。
汪洋状似害羞地摸头傻笑:“我也没想到,九言。我以为我只会和老陆耍耍默契呢。”
无辜被搅入其中的老陆不高兴地撇嘴:“
是你偷看我答案了吧?回回都跟着我的脚步!”
“老陆你就别啰嗦了!咱们等着看惩罚呢!”
“惩罚!惩罚!惩罚!”
大家一边拍着掌,一边给寂寞空虚冷的汪洋助攻。
恰在气氛攀向最热烈的高峰时,包房门从外面被拉开,露出一张湿答答的小脸,眨巴着清纯懵懂的小眼睛。
路鹿摘掉了被溅湿的眼镜,学着敖大小姐的样子别在衬衣领口上,把骚包当帅气。
在场其他人并不认识她,只当是个走错门的迷途小妹妹。
于是有人好心道:“小姑娘,这是203。你是要往哪去呀?”
“我就是来203的,我找人。”路鹿侧身入门,并不怯场。
沙九言听闻她的声音,扭头直直望向这张取了眼镜愈发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小圆脸。
“沙姐姐,我来接你回家。”视线越过人群,路鹿笑而回视,遥遥地拉出一条独属于彼此的磁场长廊。
众人惊异于一个说话又软又萌的小孩儿竟然是来接她们风姿绰约的沙校花回家的?两人的角色确定没有排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