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睡觉?”我忍了忍,叨叨了一句,“烟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亚文两根手指夹着香烟,又吸了一口,吐出,淡淡道:“我是个成年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懒得理他,“哦”了一声,继续喝我的啤酒,今天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我需要点舒适宁静的空间。
如果再来点音乐就更好了。
就着漫天宁静璀璨的星光,月色悠然,我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罐啤酒,脸颊有些发热,人也有点醺醺然。
我伸手去拿另一罐啤酒——“咔哒!”
……?
诶?我啤酒呢,我怔怔望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然后看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抬首,罪魁祸首正咕咚咕咚喝着我的啤酒。
“你!”我抬腿就踹了他一脚,“那是我的!”
亚文抹了把嘴,他蹲下来,将空罐子放到一边,说道:“啤酒已经喝完了,你该回屋睡觉了。”
我耐着性子,深吸了口气,“我不困,我想再坐一会儿。”
亚文扶住摇椅,令它不再摇晃,他注视着我的眼睛,又道:“外面太凉了,你该进去了,很晚了,应该睡觉了。”
我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冷哼道:“我是个成年人,我想做什么就什么,你管不着。”
“……你在冲我发脾气?”
“你喝光了我的酒,难道我不该发脾气?”
亚文垂下视线沉默了片刻,他轻声道:“谢谢你。”
“什么?”
“谢谢你今天说的那番话,对莱诺拉,她真的很高兴…从没有人对她那么说过。”
“我的确是那么想的。”
“……你很喜欢她。”亚文轻声说。
我点点头,仍然不满道:“没错,可是这和你抢我的——”
“我呢?”亚文忽然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仿佛骤然坠入了一整片深绿的潮水,呼吸停窒。
“你觉得,我……”亚文说了一半,倏地偏过头去,低声道:“算了,当我没问。”
他肤色苍白,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太清冷,他看起来很有几分令人心软的可怜。
我不禁想,从前没有人对莱诺拉说过那些话,那他呢,有人对他说过吗?
“亚文……”
我小声叫他的名字。
亚文目光动了动,他转过脸望着我。
“我觉得,你是个好哥哥,”我斟酌着说,可能是因为酒意有些上头,我竟放纵地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低声说:“你很好,很善良,是个好——”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一只膝盖顺势落在地板上,倾身向前吻住我的唇。
只是浅浅一碰,一秒钟,便离开。
我懵了,试图抽手,慌道:“放开……”
“我不是个好人。”
亚文深深凝视我的眼睛,攥紧我的手腕,哑声道:“你知道我不是,丽芙。”
我愣住。
然后他向后退开了些距离,我感觉椅子似乎被他向前按了一下,茫然道:“亚文……”
他毫无预兆地松开手。
整片视野骤然向后翻倒,漫天星光一闪而过,又迅速回荡,我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亚文却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他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入怀里。
呼吸相融。
他舌尖滚烫,像株缱绻的藤蔓。
第21章
听莱诺拉说,教堂的牧师生病了,要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这期间,他那来自田纳西州的外甥会替代他在这里工作,据说他刚从某所圣经学校毕业,是个值得信任的年轻人。
根据这里的老规矩,新牧师第一次来布道时,信徒们会在礼拜时带上一道自己的拿手好菜表示欢迎。
整整一周,爱玛和莱诺拉都在为这位即将到来的牧师操心,一句“很高兴认识你”练习了差不多有八百遍,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所以最后决定放弃炖牛肉,改做油爆鸡肝了?”我打了个哈欠,倒了一杯煮好的咖啡,往里面加奶加糖,随口问道:“为什么?不是有现成的牛肉吗?”
莱诺拉正在摘葱,闻言停了手上的活儿,低着头轻声说道:“那是你的牛肉,不是我们的,我们已经从你这里得了不少好处,无论如何,奶奶说,至少为牧师做的这道菜,应该由我们自己来。”
“好处?你是说这些吃的?”我举了下手里的咖啡杯,淡淡道:“只是代替房租而已,毕竟我也不好白住。”
“可是那也有点,太多了,而且,”莱诺拉吸了口气,说道:“要不是亚文撞了你——”
“啊,说起来,亚文最近怎么样?”我打断她的话,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难以用钱算清楚的,我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些什么,正好她提起亚文,我抿唇笑了笑,“我看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是去60号大街铺沥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