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春季,警校的制服已经是短袖,世理在非训练时间和课堂时间都会在短袖在套一件长袖,平时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所以右手的事情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但这个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显然不包括某五个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家伙。
“如果,我,不愿意,”世理想了想,“你、想怎么办?”
景光笑容不变:“那我就只好再问一次了。”
世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最后她选择妥协——下午还有课,午休时间并不长。如果能缓解一下身上的淤青,总还是没什么坏处的。上周和松田阵平打的那一场,不算体力消耗的话,她身上只是右侧身体和左脚脚踝淤青比较严重。毕竟是直接自己把自己抡到地上去了。
腿上和躯干右侧的伤肯定不能露出来,世理想了想,脱掉了外套,只穿着警校的短袖制服,露出了外侧一片紫黑的右臂。
于是未来的诸伏警官起身去拿了放在房间里的热水瓶和塑料盆倒好热水,再去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毛巾出来浸透,蹲在世理身侧。
“安部君把手搭在膝盖上吧,”景光语气柔和,甚至有点像是在劝导小孩子一样,“先热敷,然后再上药。热敷的话每次20到30分钟就好。”
诸伏景光的动作很轻,完全不会压到淤青导致疼痛。世理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他说的话——体贴的诸伏警官告诉她处理伤口的方法,也是为了避免她需要自己帮忙而导致尴尬。
细心到她完全无法对他刚刚耍赖一样的行为产生任何不满。
而景光一边拿毛巾帮她热敷,语气缓和地提问:“为什么当时没有好好处理?周末的时间应该根宽裕的。”
世理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措辞:“……体力、不够了。”
蹲在地上的青年叹了口气:“我记得零有在留言里写,需要帮助请随时来找我们哦?”
世理稍微把目光挪开了一点:“……我们、才,打、起来。”
听到这个回答后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笑:“我们本来就是切磋,更何况这几天松田一直都在后悔自己当时没控制好力度呢。”
松田在后悔自己没控制好力度吗?世理从理智上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情感上不由得还是有一点开心。她停顿了一下,保持着语气没有太大变化:“……他呢?后背,摔了。”
景光笑着摇了摇头:“松田后背的淤青基本好全了,不用担心。先好好地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安部先生,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完全可以直接说的。”
卷发青年没再回答。
诸伏景光一边轻轻地给人热敷伤处,一边观察着眼前这个青年——安部祐的体格比起他们这些警校的男性来说,确实是几乎小了一圈。而这只手臂上除开紫黑色的、看起来有些可怖的淤青之外,仔细看还能分辨出皮肤上其实还留有类似刀伤一样的伤痕,看刀痕走向、比较像是他人留下、而不是自己割伤的。
“啊、对了,”景光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蹲久了后有些酸痛的腿部肌肉,换了个话题,“如果有冒犯的话,我提前道歉,但是我确实有些想知道,安部君的语言表达上,是不是……?”
世理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说:“障碍。”
“……没有治疗过吗?”
“没有,”卷发青年摇了摇头,神情自然,“也,不、影响。”
“没有、人,和我,说话。”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随即又让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我小时候因为遇到了一些很恐怖的事情,所以也有一段时间患了失语症、说不出来话。那个时候有人告诉我说,‘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哦?’。安部君呢?”
世理这才认真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诸伏景光,随后回答道:“杀人、现场,看到了,小时候。”
“杀人现场?”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啊、抱歉、我……抱歉……”
世理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话题进行到这里后两人也就都没再多说什么,热敷结束之后再上了一次药之后世理就离开了。
一分多钟后,诸伏景光的宿舍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降谷零从门外探出头来。
“景?”
降谷零在听到安部祐回房间之后就从自己的宿舍跑了过来。他知道今天景会去找安部祐,一方面表达感谢、另一方面也确认一下对方是否有在好好处理伤处——这几天的实战课上,安部祐几乎从上周的勉强能跟上变成完全跟不上了。
而景光只是愣愣地看了一阵自己的幼驯染,随后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零,”景光的声音有些低哑,语气也有些低落,“我好像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有猜到一点,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