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拿到代号后,他们才终于能够稍微喘息一下。
刚刚结束工作、下飞机没多久的世理趴在桌边装死,被降谷零敲了敲桌子:“景快弄好了,坚持一下。”
卡慕小姐晃了晃脑袋,然后重新回归到被抽掉电池的机器人一样的死机状态。降谷零无语地盯了她一阵子,顺手把自己搭在一边的椅背上的外套拿了下来,披在她肩上。
简单弄了个晚饭的诸伏景光一出厨房就看到降谷零侧坐在椅子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自己腿上敲敲打打,松田世理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完全电量耗尽,长卷发也散了,整个人埋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世理是组织里负责处理法律相关事物的人员之一,时常会被派去处理一些组织成员相关的庭审,偶尔负责和情报组其他成员装作同伴参与一些政法人士的宴会。
能打、能说、专业技能有用且业务能力过硬的女性成员不是很多,情报获取的场合中女性又因为天然优势而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世理难免忙碌一些。
更何况这样的忙碌也有她自己主动要求的原因在其中。
然而还没等诸伏景光把她喊醒,世理就已经条件反射一样“噌”得一下坐直了。明面上身份是律师的女士先是眨了眨眼睛,茫然了几秒,才终于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向降谷零低声道谢。
诸伏景光想了想,轻声提问道:“松田君没考虑过给自己多留一些放松时间吗?”
公安相关的卧底训练大概耗时一年左右,他们潜入进组织已经有差不多三年时间。但是松田世理似乎和他们不一样,她几乎是一毕业就到了组织里,所以现在才能让诸伏景光假借以“卡慕的追求者”的身份积极完成任务,以求更加快速地晋升还能不被人觉得不对劲。
——顺带一提,这个办法是他们从经常和降谷以及诸伏组队的莱伊身上得到的灵感。就是降谷零说起这一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咬牙切齿。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只知道松田世理拿到代号的速度很快,大概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其他成员偶然提起过,她在一些涉及法律相关的时间上处理得很好,不仅成功解决了事件,还帮助组织分到了更多的利益。
以及,救了一个代号成员的命。
或许是因为组织高层认为,没有人会放这样的人离开自己所在的阵营,松田世理的专场又在法律方面,如果不把她留在黑夜里,明天她可能就会站在组织的对立面。
但她本人似乎并没有多么快乐。
松田世理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晚饭,语气疲惫,声音里还有一点刚睡醒时的沙哑:“……休息没有用,我还没有完成想做的事情。”
“介意说一说吗?”降谷零凭借着默契大概明白了自己幼驯染的意思,顺着诸伏景光的话提问道。
卷发女士抬眼看了一眼降谷零,轻声叹了口气:“……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你们两个应该能猜到这个,对吧?”
“我上学的第一天,就有同学指着我吼,说杀人犯的女儿,叫我滚出去,”她把双臂抱在胸前,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然后每天都会收到小纸条、恶作剧,有时候是一进教室就会被泼水,有时候椅子被人搬走了或者上面放了钉子,有时候作业本被同学丢掉……嗯,放学回家也会被人堵住,挨一顿打。”
“就算我后来长大了,换学校了,也总还是有过去的同学一起,情况没什么改变,”松田世理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后来就算是出国读书,也是我自己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没有人际交往的空闲。所以一直到我来到警校,我都没有朋友。”
“你们两个,加上伊达,这就是我全部的朋友了,”她挑了挑眉,“如果你们就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卧底,又为什么这么忙碌……你们会讨厌我的。”
安全屋内昏暗的灯光如同人的眼睛一样,时不时忽闪一下,就好像眨了眨眼睛。松田世理的面容在灯光中一半明亮,一半隐藏在阴影里,连带着那双颜色浅淡的蓝眼睛也不那么明亮,反而给人以幽深阴暗的感觉。
降谷零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松田世理把双手放回了桌上,低声笑了笑。
“因为这个对于你们来说,是原则性问题啊,”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因为我来卧底是有目的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做出很多很恐怖的事情。”
7.
她抬起头,直直地对上降谷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组织里有两位干部是我的亲人,我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从这个地方带出去。留在这里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