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想吐槽的实在太多,一下子说不过来,于是只好又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心脏跳得厉害,明明我心脏每次体检的时候报告都一直显示很健康,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
云雀看着并不在意Reborn的回答。他微微俯低了身体,平举起了浮萍拐,一条腿的膝盖屈起发力,西裤被随之撑出了一道紧绷的曲线。
他上身熨烫平整的西装也因为他摆出的进攻姿势而勾起了条纹状的褶皱,然后,他脚下用力往草坪一蹬,冲破了狱寺三人的阻拦,迅速奔袭至了我们面前。
沢田反应灵敏地轻轻将我往外一推,自己则侧身闪了开来——他似乎早就用余光估算好了方向与距离,将我推出的朝向正是对着几步之外的库洛姆,用得力道也很精准,我跌跌撞撞地踉跄了两步,正好投入库洛姆急忙张开的双臂中。
鼻尖瞬间扑入一阵清幽的紫罗兰花香。
库洛姆看着纤细瘦弱,可却稳稳地接住了我,一点也没有因为冲击而后退半分。
她帮忙将我扶着站好,展开胳膊挡在了我身前,秀丽侧颜极为认真,语气坚定:“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怔愣一瞬,匆忙站稳了身体扭头望向沢田。
云雀正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片刻,他侧过了头,掀起眼皮望向沢田,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双漆黑的丹凤眼,如同黑暗中被点燃的灯一样,渐渐地亮了起来。
明显是想要接着打的意思。
我心下担忧,却也不能让同样看着纤瘦柔弱、没几两肉的库洛姆冒着受伤的危险挡在我身前,于是抬手按住了她张得大大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到我身后。
“我没关系,你不用特地保——”
话音未落,我下意识顿住了。
这是什么?硬邦邦的,又很柔韧,捏一下。
哦,好像是胳膊上的肌肉。
……而且,肌肉似乎还挺多。
被我在心里贴上瘦弱、羞怯、需要呵护标签的库洛姆,这时诚挚地开了口:“别担心,我训……一直有在锻炼,身体素质很好。”
身体素质很差的加班打工族,连翻墙都需要帮助的我,无言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可怜胆怯的清丽外表,我总是会忘记库洛姆还是个举铁爱好者。
“千种说,人看到喜欢的事物会变得开心。如果变得开心了,就不会打架了,是吗?”库洛姆看了看我,突然问。
“什么?”
我一下没听清,库洛姆又重复了一遍。眼见云雀再次举起了浮萍拐,我焦急不已,也顾不上库洛姆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然后,下一刻,天边忽然飞来了铺天盖地的明黄色影子。
漫山遍野的、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的明黄色很快就来到了跟前。等离得近了,我才发现,那居然是一群鸟。
细细的绒毛,可爱的外貌,最重要的是……它们全都与云豆长得一模一样。
明黄羽毛纷纷掉落了下来,它们扑棱着翅膀盘旋在天空,遮盖住了操场上的大半天空,倾洒下一整片阴影;它们张开鸟喙,整齐地唱起了先前从云豆嘴里听到过的并盛校歌。
一声声扁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起,或高或低,或轻或重,严丝合缝地合出了整首并盛校歌。
我揉了揉眼,睁开,又低头揉了揉眼,再次睁开。
眼前还是这副掉san的画面。
这些……全是云豆的孩子吗?云豆那么能生?
这算什么?团子、不,云豆大家族?
我瞪大了眼珠,没能忍住滑到嘴边的一声惊呼;而这声惊呼似乎也惊动了停住战斗、同样面露惊讶的云雀,更是唤醒了在他头顶僵立着的云豆。
“哔呀,哔哔——!”
这个很能生的小家伙,瞧着好像比我们这些人还要惊慌,两只短短的翅膀挤住了肥肥的面颊,硬是扭曲出了名画《呐喊》的表情,鸟喙更是一刻不停地张张合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在慌乱震惊的人群中,我看到沢田默默无言地朝我们这看了一眼,表情微妙。
在我身旁的库洛姆是仅有的两三个还保持着冷静的人。她歪头打量着云雀恭弥,神情疑惑:“奇怪,他不开心吗?”
不,正常人看到这种精神污染的画面,都不会高兴的吧?
现在可以确定,库洛姆也不怎么冷静了。
我吸着气,揉着剧烈作痛的太阳穴。只有并盛校歌此起彼伏的诡异氛围中,一声刺耳的长鸣骤然划破了天空。
好像是……谁的手机铃声。
云雀恭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西裤裤袋,与此同时,护栏外也远远传来了遥相呼应的一阵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