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愈战愈勇,然而萧峰老于武林之道,一瞧之下,明了症结,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神智着实不甚明白,才会一上来就这般步步抢攻,不留后手。如此这般,能够支撑得了多久?”
过不一会,官兵当中已然有几人伤亡。见不是事,互相遥遥呼喊几句,一声唿哨。众骑忽一字闪开,后方几骑人马皆披重甲的甲骑具装迅速顶上,马背上骑手盔甲罩得严严实实,手执铁索长矛,将慕容复团团围在中央。
慕容复微微冷笑,手中长刀一抖,足尖轻点,飞身跃起,一声清叱:“看刀!”手肘一抱,刀锋一立,“推窗望月”,朝着当先的马背骑士抢攻而去。
只听“呛啷”一声,他手中长刀被铁甲迸得生生折断,火花四溅,然而手中的半截断刀满贯真力,削铁如泥,毫不停留,深深嵌入铁甲头颈之中,“噗哧”一声,穿入血肉。那骑士一声惨叫,伸开双臂,死死将慕容复箍住,一声尚未叫完,头颈已然被“咔嚓”砍断一半,断气身亡。
说时迟,那时快,两旁的铁甲骑士齐齐发一声喊,策马奔驰散开,手中铁索抛出,似套马一般,纷纷往慕容复身上套去。
慕容复吃了一惊。待要跃起闪避,那死去将军的臂膀却将他身躯牢牢环抱住了,挣脱不得。
他怒喝:“松手!”提一口真气,奋力拼命一挣,终于挣脱。然而只这么缓得一缓,只闻“呛啷”“呛啷”数声,三四根铁索同时抛来,将他上半身稳稳套住。
骑士们见一击得手,俱喜形于色,连声唿哨,策马绕着慕容复慢慢收拢阵型,手中的铁索一圈圈缠绕,渐渐收紧。
慕容复面露惊怒之色,奋力挣扎。铁索极粗大,愈是挣扎,嵌入肉中愈深,不一会儿已将他肩头衣衫箍破,于肌肤上勒出道道血痕,然而他似全然不觉疼痛,反抗愈烈。
见不是事,一名首领模样的骑士喊了一声。当即有人遥遥响应,应声策马驱前,扬起手中铁索,于头顶“呼呼”盘旋几圈,“哗啦”一声抛出。铁索顶端系着一枚极锋利的小铁爪,向慕容复肩头抓去。慕容复无从闪避,只闻“唰拉”一声,鲜血四溅。铁爪正中他右肩肩头,自肩胛骨下方直直洞穿而过。
首领模样的人嘿嘿冷笑,扬声道:“再伤你另一边肩头,你的武功可就废了。还不求饶?”
说着摆头示意。手下得令,“哗啦”一声,收紧铁链。慕容复闷哼一声,被带得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一步,痛得几乎昏晕过去。
那首领喝道:“你今天杀伤了我们好几名蒙古勇士,杀了你,不够给他们偿命的。可是我们大汗铁木真,平生最爱惜英雄人才,看在大汗面子上,留你性命,只伤了你一边肩胛骨,是爷爷们手下留情。还不赶快服个软,我们带你回去,请道爷给你治伤。大汗见你武功高强,必然喜欢,要赏你金银美人,奉你作上将军的。趁早向爷爷们求饶了事!”
慕容复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豆大汗珠,一袭淡黄色衣袍满溅鲜血,然而仍旧直挺挺地立着,满脸倔强神色,闻言微微冷笑,忍痛扬声道:“要杀便杀,恁多废话做甚!”
那首领怒道:“你不肯求饶么?”
慕容复冷哼一声,闭目不再理会,显见不屑再多说一个字。
那首领脸色铁青,抬手做个手势,示意“砍了”。手下心领神会,策马向前奔去,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手起刀落,眼看正要冲慕容复劈下,忽闻一声虎吼:“滚开!”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这一声大喝,只见一条身影自半空中飞扑而下,人在空中,掌力如同排山倒海般迎头盖下,压迫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提刀奔驰的骑士奔至半路,猝不及防,惨呼一声,生生受了一掌,人自马背滚落,跌落尘埃,挣扎两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坐骑吃了一吓,长嘶一声,带着空鞍,慌不择路,一路绝尘去了。
萧峰一招“飞龙在天”解了围,人甫一落地,劈手捞住缠于慕容复身上的铁索,往手上一缠,攥了满满两拳,气沉丹田,喝一声:“断!”酒杯口粗的铁索如同烧尽的香灰一般,应声段段脱落坠地,瞧得众人无不色变。
慕容复乍脱束缚,往前踉跄一步,眼看就要栽倒,萧峰抛开断索,一手搀住。
百忙中,忽闻慕容复诧道:“是你?”
萧峰朝他看了一眼。疼痛冲击之下,慕容复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瞪视着他,满眼惊异。
萧峰无暇同他多说,环顾四周,见敌人仍然不散,气聚丹田,叱道:“要命的,快滚!”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
慕容复低声道:“谁要你救?放开。”话虽是逞强,却有气无力,显见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