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江年见了她来,明显地大松了一口气,但怕小姑娘又摔着,他只好抱着让梁妙来哄。
他一边低声告知梁妙前因后果:“刚才那个杨桃说,是啾啾摔了才哭的,可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儿……”
听到这儿,桑蔻一边抽抽搭搭,一边暗想,她的便宜爹可能也不算太过直男,起码他可以发觉绿茶的不对劲诶……
“怎么会摔了?”
梁妙一听就觉得有问题,她的女儿她清楚,她如果不在跟前,又只是轻轻摔了一下,啾啾压根不会哭得这么厉害。
梁妙心疼地给小姑娘擦了擦腮边的泪,柔声道:“啾啾和妈妈说一说,好不好?”
被父母俩一齐轻声哄着,小姑娘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桑蔻吸着鼻子,委屈巴巴地指向在门边心下忐忑的杨桃。
“她骗人!”
桑蔻带着小奶音控诉道:“是她把啾啾摔在地上!她不许啾啾喊她阿姨……”
这话一出,本就在心虚边缘的杨桃此时没绷住:“胡说八道!你个小孩怎么能这样扯谎——”
“我女儿从来不会撒谎。”
梁妙提高了声调,冷冷地打断了她这话。
迎着女人那冰冷的眼神,杨桃心头忍不住一怵,她求救般地看向桑江年,哀哀道:“江年哥,我真的没有……”
她这绿茶语录一出,梁妙和桑蔻就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桑江年身上,感受到两侧如炬的目光,桑江年简直比杨桃还要着急。
他说:“你别乱喊人啊,谁是你哥啊?”
桑江年一边试图用眼神向梁妙示意自己真的和人没关系,急得他脑门都要冒汗了,要不是顾及着她们娘俩都在场,桑蔻丝毫不怀疑,她爹能当场唱一出国粹艺术给这杨桃听。
“阿妙你信我,我真不认识她……”桑江年现在哪里有空理会在一旁楚楚可怜的杨桃,他要忙着和他媳妇解释:“厂里这么多女工,我上回,还把冬梅认成秋菊了呢,你都知道的,一见着她们我就脸盲……”
梁妙却始终板着一张脸,饶是桑江年嘴巴都要说干了,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噢”了一声,然后抱走了桑江年怀里的小姑娘,谁都没再看一眼就出门去了。
被抱着一出来,桑蔻就抱着梁妙的脖颈和她咬耳朵:“妈妈,你怀疑爸爸吗?”
梁妙听着小姑娘这老成的口吻,不由失笑:“啾啾,你哪里学来的话?”
第20章 像只松鼠儿
“你爸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梁妙语气里的信任,叫桑蔻都忍不住侧目,“那刚才妈妈为啥不理他呢?”
梁妙把小姑娘放了下来,去了厨房给她拿了半根水灵灵的小黄瓜啃着,一边又对桑蔻道:“他自己惹的债,总不能让他媳妇给他擦屁股吧?更何况,你爸他可不傻。”
梁妙神神秘秘地笑起来,全然没了刚才在屋子里板起脸的严肃神态,桑蔻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她妈这是在用魔法打败魔法呢。
有谁能比直男们更“懂得”戳绿茶的心肺管子呢?
啃了一口黄瓜,桑蔻眼眸微眯地笑起来,梁妙本来想带着她出去转转,可小姑娘摇了摇脑袋:“我想等爸爸。”
见证一下便宜爹地的毒舌。
梁妙却是觉得小姑娘懂得体谅她,欣慰地抚了抚桑蔻的发顶,轻声叮嘱:“好,那啾啾不能乱跑出去,等爸爸出来再带你去玩儿好吗?”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应下,梁妙这才放心地重新上楼去了,她是不担心啾啾的安危的。
一来,她闺女答应下来的事儿就不会反悔,二来,她早就嘱咐过了在院子里的女工们,是不允许啾啾跑出大门的。
咬着手里的嫩黄瓜,桑蔻从虚掩的门扉边探头探脑,可惜里面光亮太暗,她张望了半天都没瞧见什么。
“你……”
正偷看着呢,桑蔻突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句迟疑的声音,她立即警觉地扭头看过去。
只见,站在不远处的姑娘挽着高高的裤腿,可以看得见她的身材很纤瘦,脸上更是大多桑蔻所认知中的农村姑娘该有的怯怯神色。
看着桑蔻投过来的好奇视线,她有些局促地往衣摆处揩了揩湿漉漉的手,一低头,将她的额头挡得严实的刘海就垂了下来。
杨杏有些忐忑不安:“你好……”
“你是?”
桑蔻看着这人紧张的模样,心下不由觉得奇怪,刚才她被她妈领进来时,从院子里那些女人对梁妙热情的样子来看,梁妙应当是个被厂里这些女工喜欢和爱戴的存在才是。
更别说她这个才来看过工厂的孩子,会怎么叫人心生害怕了。
“我、我叫杨杏……”
杨杏不敢抬头去看小姑娘的眼睛,一对上这张和妙姐像极了的小脸,她心里头的愧疚就和海水一样泛滥得快要将她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