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奇怪，像是什么物体撞击到金属表面，“咚”的一下，很快便消失。
向柏凯捕捉到了这个短暂的声响，他下意识觉得，好像是野猫或是野兔子，撞到了金属物体后又急速逃跑的声响。
他即刻转身，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疯狂奔去，他把手电筒朝着那个方向照去，越跑越近，越跑风越凉。
脚边就是小河流，他顺着河流边缘狂奔，矮小的树条刮破他的裤子和肌肤。
当向柏凯停下脚，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李警官紧急停了下来。
手电筒照射的方向，幽暗寂静，一辆白色私家车停在小河边，车子的车头顶在不算粗壮的树干上，车身没有明显的撞击痕迹。
向柏凯一时不敢迈进，他几乎可以料定，那就是钱虹的私家车。
李警官一把夺过向柏凯手中的手电筒，他朝着地面照去，简单盘明了车子的来向。
那车子是从树林外围最西边的小路开进来的，否则，地势如此崎岖的路段，根本开不了多远。
李警官下意识抓住向柏凯的手臂，命令道，“现在你马上回家，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这件事交给我，我现在就给局里打电话，让他们……”
话音未落，向柏凯狠狠推开李警官的手，他朝着车子跑去，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车窗便砸了过去。
车子是锁死的，只有砸破车窗才能看到里面的状况。
一下、两下、三下……
向柏凯用尽全身力气，车窗碎裂，他徒手掰着那些碎玻璃，当车玻璃完全掉落，他看到了此生最悲怆的一幕。
如果可以，他希望回到16岁那年，他宁愿双眼没有恢复健康，他宁愿死在那一年的手术台上。
眼下此刻，徐雅芝的尸体蜷缩在后车座，她早已没了呼吸。
而这时，夜空忽然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即将冲刷掉这里的一切。
向柏凯彻底崩溃，他知道徐雅芝已经死了，且死相凄惨，他无法想象，母亲在死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他双膝跪地，浑身颤抖无力，他恨，他自责，今夜的经历，彻底清除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和希冀。
大雨汹涌，雷声阵阵，向柏凯声嘶力竭，发了疯一样嘶喊不堪。
李警官无法阻止，他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心疼着向柏凯。
向柏凯红着眼，泪水肆意，他爬起身，从窗户里侧打开了车门。
他不敢触碰徐雅芝冰冷的身体，他试探着开口叫了声“妈”，没有任何反应。
李警官掏出手机，他急忙给手下发去消息，让他们赶紧来人，他找到了车子，也找到了尸体。
第683章 柏凯归来
李警官试图安慰向柏凯，却被向柏凯狠狠推到一边。
向柏凯疯了，他指着车子里的尸体，冲着李警官质问，“这就是我躲起来的代价是吗？我妈死了！她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够，她现在要永远含着悔恨和遗憾离开了！你说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难道就是这一天吗？”
向柏凯无望冷笑，“我躲起来的意义，就是亲眼看着她死去吗！是吗！”
向柏凯的全身被雨水淋湿，那双眼血红而狰狞，李警官心中满是愧疚，他能理解柏凯失去母亲的痛楚。
可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向柏凯的安全。
无奈之下，李警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电棍，他电晕了向柏凯，他要等待救援人员抵达后，把向柏凯平安带走。
向柏凯昏倒后，周遭安静了下来，雨水也忽然间变小，没了刚刚的猖狂肆意。
李警官看着车内已无生命迹象的徐雅芝，他默默低下头，冲着徐雅芝的尸体鞠躬许久。
大雨变缓，倒是奇怪，只是那短短一阵，而后便是漫长的小雨，黏腻又哀伤。
李警官的人抵达得迅速，他们先是带走了向柏凯，而后，封锁现场，处理尸体和后续事宜。
原本下雨那会儿，向阳和小柔已经踏上了返程的路途，可刚走出树林没多久，便听闻警方找到徐雅芝的消息。
他们抵达了案发现场，向阳亲眼看到了那残忍的一幕，没有任何希望，老天爷没给他任何余地。
徐雅芝死了，且是惨死。
向阳的反应和向柏凯一样，悲痛自责，他无法接受，也无法振作。
现场被封锁，向阳和小柔站在外侧，向阳跪在碎石泥土上，发着呆不说话，眼泪干涸，绝望无声。
雨水未停，时而中雨，时而小雨。
柳小柔劝不动向阳，她只得撑着一把黑伞，守在向阳的身边，替他遮雨。
而这一跪，便跪来了日出。
柳小柔只得陪着他默默哀伤，她的身上被蚊虫叮咬了好些红肿的大包，可在生死面前，她完全感知不到身上的痛和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