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祂去血肉石台上看了眼小幼崽。
祂的小崽崽依旧睡的很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吸收了恶念的缘故, 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没了婴儿肥。
而且,祂看了会, 总觉得小幼崽好像变的更小了。
祂的崽缩水了?
第四天, 祂陷入了百般无聊中。
实在没事干, 祂索性把深渊那四个修补好的破洞,重新粉刷了一遍。
小幼崽修补的歪歪扭扭,看久了丑萌丑萌的。
祂舍不得给抹了,遂在原歪扭的基础上,二次加工美化。
于是,那个破洞终成了幅有着抽象风格的“艺术画”。
第五天,祂的视线落在沉眠的幼崽身上,就那么安静的看了一整天。
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等到第六天,祂姿势不变,继续那么看了一整天。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一直到第十天,王座上的男人,沉寂在阴影中的鸦色睫羽颤动了两下。
祂睁开眼,赤色猩红的眼瞳,蔓延着无边的寂寥。
时间,与祂而言,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
祂从不曾感受过时间的短,或岁月的漫长。
“无聊”这种情绪,也就从来不会出现。
现在,堪堪才过去十天,只有短短的十天,祂竟是等的无比难捱。
那种感觉,就像是哪哪都不对劲,哪哪都不合适,总归是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就对了。
祂第一次,真切的度量出了时间的长短,也第一次品尝到时间的厉害之处。
藐视时间者,必遭时间的抛弃。
祂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指尖动了动,明灭不定的阴影退却,光亮重新栖落到祂的身上。
祂从王座上下来,缓缓走下台阶。
影子如月下潮汐,无声的从祂身后退开,柔光的点光像水银一样流泻下来。
祂走在对称整洁的街面上,艳红的荆棘玫瑰争相怒放。
祂走到城池中央,沿路的高大邪种雕像,纷纷低下头颅单膝跪地。
祂再往前一步,瞬移出现在血肉石台上。
祂俯身,凝视沉眠中的幼崽。
安静好眠,呼吸奶甜,睡的比任何时候都沉。
浓郁的恶念,晃悠悠的飘荡在整座深渊里,数量比之从前,竟已算是稀薄了。
祂撩起眉眼,眉心轻拢。
多了。
还是有点多了。
嗡嗡嗡。
窃窃的私语,嗡的就在这处空间里响起。
或粗或细,或男或女,或低或高……
交织成一片,就成超越人类认知存在的“语言”。
祂低喝了声:“闭嘴。”
嗡嗡的窃窃私语一顿,霎时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祂:“会吵醒她。”
窸窸窣窣。
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卷曲触手,慢悠悠的从祂身后伸展出来。
那触手呈半透明状态,边沿镀上了一层漂亮的浅光,看上去又软又q弹,就像是轻轻一摇晃就会dangdang晃动的奶昔布丁。
只见那触手小心翼翼靠近恶念边缘,似咬了根非常细的吸管。
先试探的吸了一口恶念。
本就只剩下一层的恶念,唰的又少了六分之一。
那触手僵了僵,随后心虚的消失在祂的身体里。
恶念又少了,宝宝应该会醒来的更快了吧?
祂满意的环视了圈,对现在恶念的份量很满意。
半年缩短成四个月,之前过去了十天。
小幼崽还有三个月零二十天就能苏醒了。
做完这一切,祂再次回到王座坐下。
第十一天,祂单手托着脑袋,盯着小幼崽看。
第十二天,祂姿势不变。
第十三天……
一个月后。
祂脸上带出困惑:“怎么恶念没有丝毫减少?”
空间里,再次响起嗡嗡的私语声。
“恶念还是太多了吗?宝宝吸收不过来?”祂自言自语。
“……再帮小幼崽吃一点……”
“……还有整整三个月……九十一个日升月落……”
“……你还要等三个月……”
“……你还不能打个盹……这些恶念也不会主动蒸发……”
“……你只再吃一点点……很少的一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是的……你可以跟幼崽说……全都是她自己吸收的……”
祂陡然一怒:“你们在叫我跟她撒谎?”
嗡嗡的声音消失,片刻后,细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善意的谎言……不算是欺骗……”
祂没说话了。
片刻后,唰的一下,磅礴的触手从祂身后张开,并一个空间横扫。
祂冰冷的声音,在所有声音里响起:“谎言就是谎言,没有善恶之分。”
“你们,全都不怀好意!”
像一场海啸般的灾难,无数的声音霎时就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