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偏头看她:“他们都说我是不会笑不会哭的怪物,唐迟还说我的陶泥玩偶也是怪物。”
不等艾蒂说话,娜娜又飞快的说:“他们说,我总说奇怪的话骗人,你当我好朋友,也会被说成是怪物。”
艾蒂紧了紧尤娜娜的手:“不怕,我不怕他们说。”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等我们成为厉害的神选者,谁再说这种话,我们就打他!”
冉亮的星火,从黑浚的左眼瞳里慢慢燃起,像是夏夜里的流萤,斑驳又漂亮。
“那,”小幼崽的声音很软很轻,“我们是好朋友了。”
两只小幼崽对视着,相同的亮色在眼瞳里闪烁,像头顶的繁星。
艾蒂嘴角上翘:“我以后都带你飞。”
娜娜弯了弯眼睛:“嗯,刺猬先生保护我的时候也保护你。”
星空之下,万物都是见证者。
从今往后,我们背靠背手牵手,互为彼此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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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
“娜娜,我的崽崽你在哪?”
“我的崽崽呜呜呜,娜娜你去哪了?”
……
夜风,浑浊了。
挟裹着很远的模糊谵语,呜呜呜呜的,像是痛失孩子的母亲在哭泣在哀怨。
小娜娜猛然回头,眺望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
艾蒂不明所以:“小娜,怎么了?”
娜娜比了个嘘的手指,竖起小耳朵凝神细听。
呜呜呜,呼呼呼。
风声。
只有呜咽怪响的风声。
艾蒂什么都没听到,可尤娜娜表情太严肃了,夜空似乎也比刚才更暗了,她不由得生出了不安。
“我刚才,”娜娜揉了揉耳朵,“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还有哭声。”
艾蒂顿觉毛骨悚然:“我什么都没听到。”
小幼崽拧起眉头,看着那个方向,总感觉从那里传来了厌恶的气息。
艾蒂怕怕的说:“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紧紧拽着尤娜娜的手,飞快往保育院的方向飘回去。
在两人身后的黑夜里,血红的火光唰的冲天而起。
那是,鲜血的颜色。
扭曲的火焰里,庞大的、类直立蜈蚣节状的丰腴身躯,在破败的残垣,以及糜烂的尸体上行走。
在它身上,挂着密密麻麻口允吸乳氵十的孩子。
那些孩子,头被非常用力的按进鼓胀如囊袋的胸脯里,不出片刻就面色青紫的窒息而亡。
紧接着,就是悲痛的哭声在黑夜里蔓延。
它一边哭泣一边呼唤:“娜娜,我的娜娜你在哪?”
“娜娜……”
……
唰唰唰唰。
窸窸窣窣。
成片的黑影拥趸着那身躯,但凡所遇尸体,黑影便一拥而上。
扭曲的火焰跳动,不经意照亮一隅。
那黑影是——
食人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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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回归身体,尤娜娜仍旧有些不安。
艾蒂提议:“我们和吾神祈祷吧。”
尤娜娜眨眨眼,伸手在小包里掏了掏:“那用这个祈祷。”
木头雕刻的神像,只有十来公分高,表面已经被盘出了油亮的包浆。
艾蒂睁大了眼睛:“这是眼隼老师那个木雕神像!”
娜娜点头,把神像摆在窗台边:“眼隼老师不相信刺猬先生,所以把神像送我,要我每天祈祷。”
说这话的时候,小幼崽脸上浮起困惑。
她还是不明白,娜娜从不说谎,每次说的都是真话,可大家为什么不相信呢?
艾蒂羡慕不已:“神明的木雕,还是神性值最高的种子,老师们一定都很喜欢你。”
她越说越小声,眼神黯然下去,羡慕太浓烈,慢慢就发酵出一股酸意。
同样是种子,她也想被这样细心对待。
尤娜娜看看木雕,又看看艾蒂。
她慢吞吞的说:“这是眼隼老师给的,我不能送你,但是我可以捏个新的陶泥神像送艾艾。”
艾蒂笑了笑:“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你有的就是我有的。”
她望着木雕神像:“或者,我们把小心愿告诉父神,父神听到了就会为我们实现的。”
尤娜娜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吗?”
艾蒂重重点头,虔诚的双手合十:“真的,我看过古书《圣经》,书上说父神包容万物生灵,祂全知全能,我们只要跟祂说,祂就什么都知道。”
小娜娜凑上前,双手扒拉着窗台,踮起脚尖去瞅木雕。
木雕神明落在阴影里,半垂着头颅,看不清面容。
她小声问:“那父神能帮我找回姐姐吗?能帮我当最厉害的种子吗?”
她回头望着艾蒂,圆溜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尤为晶亮:“父神能给娜娜很多很多的陶泥吗?”
她的小心愿太多了,张嘴就说了三个。
艾蒂笑了,鼻翼间的小雀斑也在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