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和把他慢慢放平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平儿。”
旁边候着的平儿走上前：“大小姐，有何吩咐？”
“去打些热水，拿一块干净的棉帕过来，再帮他拿一身干净的亵衣。”
“是。”
等平儿把东西都拿来后，宋允和用热水浸湿巾帕，帮凌韫玉擦拭身下的血迹。平儿想来帮忙，她也不让，自己帮凌韫玉把所有的血迹都擦干净，之后才在平儿的帮忙下给凌韫玉换上了亵衣。
平儿收拾完下去后，宋允和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里静静坐着。她看着床上的凌韫玉，这时好像一下子又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恨他，特别是看到他那淡漠的眼神时，她恨得就想折磨他。她原本以为那是因为凌韫玉他曾经对自己的冤枉，可其实她心底深处是能理解当时的他的，毕竟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如果凌韫玉原本就是个身份可疑之人，又因为他的无心之失伤害了端木柔嘉，那自己真的还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丝毫不迁怒于他吗？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这一点自己其实是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啊。
那是恨他刺过自己一剑吗？可那一剑是为了救自己啊，自己当时就知道。
她原本无法想明白的恨，就在刚才伴随着强烈的心痛帮他擦拭血迹时想明白了。
她恨就算现在能轻而易举得到他的身体，可他的心又在哪儿呢？她其实恨的是原本以为的两情相悦是假的，她其实已经爱他这么深了，可他却不爱自己，他是真的不爱自己。
若是爱，为何来到了自己的世界，明明可以重新开始，在这个他一直想去的盛世一世相守，可他却能那么决绝地割腕自尽。
若是爱，他和陆颜雨有冲突时，自己故意偏帮陆颜雨，他为何不委屈？为何不吃醋？为何可以一点都不吃醋？
他真的不爱她，这是唯一的解释。
就在宋允和越想心里越苦涩时，床上的凌韫玉清晰地痛哼了一声，宋允和赶紧转头去看他，见他挣扎着要起来，赶紧按住他。
“韫玉，你别乱动。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我帮你。”
凌韫玉淡淡看了她一眼，躺回了床上。
宋允和见他被子里的手移向了小腹，赶紧伸手进去握住他的手，自己将手贴在他的小腹上极轻地打圈揉着。
“是不是还疼？大夫说这两日可能还会疼，不过好好喝药过两日就好了。你自己碰肚子也要小心一点，你现在……”宋允和顿了顿，她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已经有孕的消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说。她接着道“你小腹最近有些脆弱，是我不好，我伤着你了。”
凌韫玉静静躺着一句话不说，宋允和就继续帮他轻揉小腹。
“这样舒服一点没有？”
凌韫玉不说话，她就继续揉着。
宋允和好像摸到一块微微的隆起，她不太确定是不是错觉，毕竟他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便在那附近用指尖轻轻按揉。
凌韫玉皱了皱眉，轻呼出声：“啊……”
宋允和不敢再乱来，极轻地用指尖抚摸着。
“弄疼了吗？”
平儿手里端着药走了进来，道：“大小姐，这是侧夫人的安……”
平儿还未说完，宋允和就做了个禁声姿势，起身走到平儿身边把他手里的药碗拿了过来。
“你先下去吧，我照顾他。”
宋允和端着走回到床边坐下，想要给凌韫玉喂药，被他偏头躲开。
他道：“你出去。”
“韫玉，我……”
“你既然那么相信陆颜雨，你去找他吧，何必留在我这儿让你自己不痛快。”
宋允和听着他有些酸溜溜的话，心里竟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兴。
“你吃醋了吗？”
凌韫玉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你真的……可以出去吗？”
他现在的情况宋允和根本就不敢再惹他，只好道：“好，你先把药喝了，我就出去。”
凌韫玉轻轻道：“你出去把药放下，我自己喝。”
“韫玉……”
“你不走我就不喝。”
“你要是不喝药，你……你的病情就无法缓解，肚子就会继续疼。”
“那就疼着吧。”他轻声道。
宋允和不敢真的和他耗着，只好同意道：“那我扶你靠坐起来，喝药你要是自己不行，又不想见我，就喊平儿进来帮你。”
“嗯。”凌韫玉顺从地应了一声。
宋允和一愣，她再次完全吃不准凌韫玉的态度。扶着他起来靠在软枕上后，见他能在床上坐稳，便走了出去。
宋允和出门后没有离开，就在门边不远处守着。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房里传出了瓷器摔碎的声音，想着不会是他喝药拿不稳碗，把药碗摔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