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航从后面拉了一下他的书包带。
束君屹本来就没劲,书包又沉,被于航一拉,整个人晕乎乎地往后倒。
“诶!”于航没想到他这么虚弱,赶紧把人扶住,“又碰瓷是不是?”
束君屹站稳缓了缓,瞪了于航一眼,粗着嗓子想让自己成熟凶狠一点,说:
“不许拉我,我要回家。”
小朋友脾气挺大。
于航忍着笑,扶着束君屹胳膊的手没松开,说:“先去吃点东西,毕竟……”
束君屹以为他要说,毕竟我把你砸晕了,带你吃点东西补偿补偿。他正要打断于航说不用,却听见这个大高个儿说:
“毕竟你横穿球场,打断我精彩的发挥,还晕倒吓到我,请我吃个饭补偿一下吧。”
……
简直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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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
束君屹吃过药,稍稍恢复了些。闭目靠着椅背休息。
于航一直看着他,生怕出什么意外。见他呼吸平稳下来,才松了口气。
束君屹在飞机的噪音中半梦半醒,一会是高中的于航拉他去吃饭,一会是成年的于航跟空姐要牛奶的声音。
束君屹再次睁眼,飞机已经在北川机场的跑道上滑行了。
“好些了?”于航看着他,递了盒纯牛奶。
“嗯,谢谢。”
“你吃的什么药?标签都没有。”
“保健品。”
……
是当我文盲吗……
于航闭了嘴不再问,毕竟是隐私。
***
出租车自机场驶进城区。
这个小城如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跟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于航感叹道。
这二十年真的发展太快,别说离开十年,就算离开十个月,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还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吧?每年回来吗?”于航望着宽阔整洁的主干道,两旁的商铺尽是大连锁的饭店超市奶茶甜品,跟S市没俩样。
束君屹一直没有出声,于航转过头看他,发现他正横着小臂压住双眼,先前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又褪干净了。
“又难受了?要吃药吗?”于航弯下去拿他的背包。
“没有,”束君屹鼻音很重,“我没事。”
于航安静下来,不再吵他。
良久,束君屹放下手臂,声音似从遥远的岁月飘来:
“上大学以后,再没回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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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北川钢厂的厂长和管事约了晚饭,两人到达宾馆后各自回房休整。
傍晚再见面时,束君屹已经恢复成精干利落的项目经理。他换下了宽松的毛衣,纯羊绒厚西装修身又大气,里面是深橄榄绿的高领羊毛衫。
于航虽然还穿着那件卫衣,外面罩了件中长风衣,也算得体。
他肩宽腿长,风衣半敞,气宇不凡,在酒店大厅吸引了无数娇羞的目光和搭讪。
两人并排走出酒店大门,跟广告似的。
***
说是接风便饭,但两边都很清楚,要谈的事今晚基本就定了,明天的会议只是最后敲定一下细节。
钢厂那边管财务的副厂长在饭店门口接束君屹和于航,把两人领到包厢。
“束经理,于指导,”副厂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小眼聚光,肉脸带笑,他缩着脖子说:“降温了降温了,二位从S市来不太习惯吧?”
“还好,”束君屹颔首,“劳驾。”
包厢里已经坐着一个厂长和三个副厂长了。
姓朱的厂长起身相迎,“二位辛苦,坐,坐。哎呦,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啊。”
“谬赞,”束君屹和于航依次与厂长们握手,坐了下来。
服务员进来倒茶。
“太忙了,”朱厂长示意身旁的矮胖副厂长点菜,“束经理大概也了解,这大半年,钢厂忙得要死,新人招了一批又一批,连轴转。”
束君屹浅笑点头,“是,油价上来了,全球都急着炼油炼气。钢厂也越来越多,”他用指节碰了碰茶杯外壁,“但BKD跟北钢合作好多年了,只信得过北钢。”
“诶可不是嘛!”朱厂长朗声笑起来,“BKD是咱们北钢的老主顾,前几年行业低谷,亏得BKD养着我们。”
“互惠互利,应该的。”
水温合适了,束君屹抿了口普洱。
“我们记着BKD的恩情呢,”朱厂长谄笑道,“这次提的几点小要求,也是斟酌再三,权衡着质量和效率,提出来的。BKD是行业老大,肯定清楚现在的行情。”
这里上菜很快,价格不菲的高档菜品很快摆满一桌。
“了解的,”束君屹扫了一眼,大多是海鲜,目光落在左手边的小黄辣丁鱼上。
他把说给王般般的提议讲出来,筷子伸向黄辣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