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航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怀疑自己是个被包养的小娇妻。小娇妻很好哄,一句“替我招呼他们”就膨胀起来,夫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把车钥匙递给束君屹:“给,注意安全啊。”
束君屹没接,说:“地铁很方便,省得停车。”
而且外头齐一明和章和翔伸着脑袋、眼巴巴等半天了,想坐于航的顶配轿跑。
***
周文讲了会林欣的状况,林欣甚至已经记起前夫王震。
那个时候,束君屹有半年时间在住院,高额的住院费和医疗费让王震压力很大。北川医疗条件有限,林欣有时会带束君屹去一线城市排号问诊,来来回回各种费用如流水。
偏偏又赶上王震遇上生意瓶颈,眼看着家底渐渐被掏空,入不敷出,再加上家庭气氛压抑,便常常因为一些小事与林欣吵架。
主要还是为了钱。
“小屹这个病,”王震某天深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多少医生,都说不好治,欣啊,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林欣从床上豁然坐起来,不敢让王震说完。“难治也有希望治好!”
那是王震最后一次和林欣吵架,话讲得难听。说束君屹的病是个无底洞,就算砸钱治,心脏坏了的人也活不久。他说林欣年纪不算大,还可以生,他们俩还可以有孩子。
林欣骂他畜生,这是她长那么大,口中骂出来最难听的话。她怎么可能放弃束君屹,王震怎么能对她劝说这种话。
第二天,林欣去医院,再回来,王震已经搬出去,桌上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是压垮林欣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起来了,”周文缓缓说:“她有些伤感,但没有怨恨的情绪。之后又回到对你的愧疚中,她说她要是坚强一些,没那么容易崩溃,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束君屹久久没言语。
他没资格对王震有怨,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王震不堪重负离开,他能说什么。这件事,让束君屹痛苦,因为他对不起林欣。
如果没有他,王震会对林欣好,一直爱她照顾她,过得幸福美满。
因为他,王震在没有尽头的负担和对林欣的感情中,选择了离开。而林欣发病,是在王震离开之后。
“你们母子,”周文轻轻摇头,“真的很像。”
他几乎猜到束君屹此刻的心理,说:“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是这样劝说你母亲的。当时的事情,一桩一桩错综交织,谁都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世事大多如此。”
“既然如此,不如往好的方面看。你足够顽强,活下来了。林欣也很坚强,渐渐好转,几乎恢复。相处这么久,我很庆幸,你们母子都是十分隐忍且强大的人,让我的治疗顺利了不少。”
“如果你愿意,我认为,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试着提起‘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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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君屹往“琼楼玉宇”去,出站便看见台阶尽头的于航。
“你不许喝酒。”于航把人接到四楼,要了杯橙汁。
自打听见苏木南说,束君屹回回应酬完、忍到没人了偷偷吐,于航就火气直窜,心疼得要死。
“这种场合喝果汁,”束君屹不肯,“不太合群吧?”
“宝贝,小君君,亲爱的,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于航不为所动,“你什么时候合群过?再说,群算什么,你不用合群,合我就行。”
“但……”
“再不听话我给你要牛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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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航被一杯晕的齐一明拉到结构组的卡座,正巧设备组的组长过来聊天,束君屹留在了吧台。
“束经理前途无量啊,王总的位置空着,等束经理做完云海,肯定是你的了。”
“是啊,”项目部也走过来两个人,热络地说:“上回大老板来,开了十五分钟的会,八分钟都在夸束经理。”
束君屹礼貌地笑了笑,视线飘向斜角处的于航。
他们说的是于文扬。魏建国被停职的时候,于文扬组织了一次BKD-S市分部的小会,主要内容有三:宣布人员调动,感谢职员的辛劳,夸束君屹。
过来聊天的三个人向束君屹敬酒,调酒师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给束君屹的橙汁换了鸡尾酒杯,还贴心地飘了两片薄荷叶。
像模像样。
束君屹回酒回得心虚,很快喝完了一杯。
秦洵来叫他的时候,束君屹有些头晕。
大约是酒吧太闷,束君屹心想,明明只喝了杯橙汁。
“我马上过去。”束君屹下了高椅,对秦洵说:“去趟洗手间。”
“老大呢?来了吗?”齐一明冲回来的秦洵喊。
“马上过来。”秦洵在他身边坐下,“束经理好像喝多了,咱们一会别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