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扶苏的脑海之中似是忽而划过了那么一句不知哪里听来的话,“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世间一切的情话”,这让他心中那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似是又有了起伏,但见她又是害羞的低下了头,那绞着手指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绯红之色是越加明显,像极了那挂在枝头的红枫叶,“可是不习惯?”扶苏亦只是半晌才道了那么一句,显然对于她自己掀开了头盖这件事,他是半点不介意,相反亦是有着轻松之意,他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去那些事。
且不说这事来得突然,在那之间他一直忙着民生之事,纵然是定下了婚约,也来不及去深入探讨过这般事,而他的父皇始终不是母亲,自然也不会主动与他提起这些事,教他这些事,这就显得扶苏很是局促,亦或许是沉浸在李斯的种种举动之下,让他终究是心里不适的厉害,这也就导致了扶苏出口的语气带了一丝的威严之气,却只是让李茹“噗嗤”一下的笑了出来,倒叫扶苏颇为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我这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但见李茹只是摇了摇头,“那你笑些什么?”扶苏轻皱起了眉头,“我就是觉得好像我是长住这里的主人,公子倒像是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李茹笑意盈盈的话语之下,到叫这沉默的气息散去了不少,亦是见她挪开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且轻拍了拍示意扶苏过来,却只见扶苏只是微愣了片刻,便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委屈你了……”依旧是不多的话语,却是可见他缓和的态度。
的确,抛去作为李斯女儿这件事让扶苏觉得颇有些强人所难,至少在对于李茹上面,扶苏明显是觉得有那么一些愧疚的,毕竟她本该是被自己八抬大轿,迎接这咸阳城内的,可如今,终究是显得寒酸了点,自然而然扶苏这心中燃其的歉意便油然而生,“委屈吗?”李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扶苏,让扶苏亦是笑了出来,“也不知你那爹爹是怎么想的,偏是舍得自家的闺女这般出嫁?”扶苏亦只是轻叹了口气,他本是无心之语,却叫李茹是皱起了眉头,“公子从小就是不喜欢我家爹爹,现在也是如此……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公子也不当这般误解爹爹,爹爹说出嫁出夫,事事都要以公子为先,所以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又怎会算得上委屈呢?”她说得极为仔细,似是深怕扶苏的误解,她的话明显是让扶苏的心中微微有些吃惊的,所以这一切是眼前的这位妮子心之所向,而非是李斯的特意为之吗?“我可是个阶下囚,你就当真舍得这般跟着我过苦日子?”扶苏状似无意问道,“这有什么啊,以前爹爹也不是大秦的丞相,我们有手有脚总是能养活自己的,再说了公子再过不是,那也是陛下的儿子,当爹爹的总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李茹循循善诱而道,似是展现在她的眼前的是一副波澜壮阔的蓝图,而非不见天日的黑暗。
但见扶苏只是若有所思而道,“若是日后我有了女儿,那我定是舍不得她受这般的委屈……”
“公子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李茹肯定而道,顺势便是将自己的头倚靠在扶苏的肩膀上,好似他们已然是相识了很久一般,亦是让扶苏有那么瞬间的恍惚,好似那旧日的梦境又似是席卷而来,是啊,这些年来他不是不能感受到李茹对他的种种的爱慕,只是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刻意疏忽,可若是完全的疏忽,却又并非如,至少他没有拒绝嬴政的赐婚,也没有拒绝她表达的爱慕之意,只是听之任之,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逃避于经年的那场旧梦,可在那场旧梦中,眼前的她,又何尝不是家破人亡呢?见这李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苏头一次生出了“责任”二字,其实在那场政变的最后时候,她又何尝不是选择了自己呢?
“你就这般相信于我吗?”扶苏难得回头望着那副容颜,“那是当然了,虽然公子小时候老是欺负我,可爹爹说了公子那就是喜欢我,所以才会想着上门吸引我的关注,才会想着和爹爹唱对台……”李茹笃定的而道。
只是这般笃定之下,反叫扶苏是有些诧异,他倒是不知道李斯居然是这般教女儿,所以自己以前那般和李斯作对的样子,在这个妮子眼里就是喜欢她,所以她才会喜欢了自己这般之久,之长?见扶苏这脸色微变,李茹亦是有些奇怪,“我是说错话了吗?”
“我不记得那些事了,只是你倒是没有以前那般泼辣了……”扶苏低垂着脑袋而道,“公子这不就是在骗人吗?”李茹颇为不满的嘟起了嘴,“你那里觉得我在骗人?”扶苏反问而道;“公子这边说自己不记得了,那边却又记得我小时候泼辣,这不是骗人又是什么?”李茹振振有词有道,果然那劲头一上来,扶苏就感觉到了这小妮子骨子里的本性还是不曾变过,果然那些温润都是假象,还是这般的咄咄逼人,也不知李斯这是怎么教的,就当真不怕她会掉入豺狼虎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