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不愿承认,韩非是因为自己无意的一句,“这些从学堂走出去的人,这眼里可都是只是自认为是公子的学生,就连陛下也比不上,倒是让你成为了摆设啊……”他确实存了试探之意,他想让韩非知道,若是没有他,嬴政日后必会猜忌扶苏,而他韩非更是什么都不是,这学堂走出的学子如今可是遍布于天下,一旦这般认知在天下传开,只会成为了扶苏的原罪,他想要韩非交出自己一手建立的学堂,倒是没有想到他家师兄会是这般决绝,他从来不认为韩非的决绝是自己造成的,纵然这世上最明白韩非的人,必是他,可他偏是这般做了……当然这般心理下,让他只会更加认定一件事,那就是他要坐实韩非“谋逆”之事,这才有了韩王自尽,扫清余孽在咸阳上演的局面,可见嬴政此前一直隐忍不发。
许是他知道扶苏这小子在做什么,只是韩非这个意外亦是让嬴政有了措手不及,所以为了保护他家那个崽子,他才会让人将扶苏关到廷尉牢狱中,当他想明白这所有的一切的时候,一切也便显得理所当然了,或许从一开始,尉缭留置咸阳,嬴政便是清楚明了,只是扶苏一直不自知罢了,毕竟他藏人的地方可是将闾待的戏楼,就算扶苏再重兄弟之情,可当真将闾会这般护着他,得罪嬴政骂?显然不尽然,这人啊,都是有私心的。
就如他看到了那学堂崛起的架势,想要插手,将闾难道就看不到这其中存在的利益吗?只是嬴政一直站在这上面看着他们这一出一出演的戏码罢了,还时不时为扶苏叫好称颂,甚至于就连“高人”一说,嬴政也定然是早就知晓了此中猫腻,亦或是他在等着自己的坦白,或许是扶苏的交代,可终究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哪怕尉缭病死在了咸阳,嬴政依旧从容不迫的望着此事,等着那异相出现。
可最后韩非这场意外,到底是在保护了谁呢?亦或许是想要置谁于死地呢?李斯只觉得这头是发昏的厉害,但他知道此事的发生,让嬴政很好的将咸阳城里那些心怀二心,以及乱七八糟的人都很好的清理一通,且是给了他正大光明的理由,所以到底谁是这局中之人呢?李斯此刻只觉得有些许的好笑,这场以混乱之下,好似最大的赢家,是那高坐章台宫内高高在上的王。
天降异相,秦王正统,名副其实;韩非刺杀,天理难容,擒王楼覆灭,韩非自尽,众王流放各地,咸阳再难出现乱七八糟之人,威胁王权;显然这盛世之下,已然是容不得任何不敬之声的出现了,而尉缭以死,大秦再无大良造掌权,左右丞相分庭抗礼,集权于一身,车同轨,书同文,嬴政真正做到了收复民心,毕竟其在天降异象之后,又立马颁发旨意坐实此事,同时下令大赦天下,废除人殉之制,以陶俑代之,令百姓对其敬仰更甚一层,这天下无不认为他是天选之子,若是意图造反,均是天理难容。
这一招一式,反叫是本是局中的他们成为了棋子,只是这大抵是到了最后,他那刻慈父之心,依旧是护着自己的公子,那言语之间都是要护扶苏之意,可见他起初将扶苏送入廷尉牢狱,就是为了让扶苏可以独善其身,只是不知道扶苏若是知道了,又当是如何想?
但见李斯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手里直捏着尉缭的“照身帖”,嬴政始终是要保持自己的好父亲的印象,他在扶苏的眼中始终是要不染半点尘埃的,那么便总要有人做这般恶人,而那个人除了自己,又能有谁呢?
“爹爹……”那一声等在宫门外的轻唤,让李斯亦是有些恍惚,“茹儿,你怎么来了?”眼中的紧张之色亦是分外的明显,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似是极怕她会出事,却见李茹只是眉眼带笑的在他耳边轻道,“我去廷尉看公子了……就想着顺道来接爹爹回家……”许是怕李斯责怪,她又带着几许的惧意,“你去廷尉牢狱了?”但见李斯只是紧皱眉头而道,“我我没进去,我只是拿着爹爹的……让张良进去替我看看……”她是说得越发小声,但见李斯的眉头只是皱得越发之紧。
“爹爹,爹爹……”
“茹儿很喜欢公子吗?”李斯颇有些意味深长而道,只是深邃的眼眸之中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解决之法。
“他是我的夫婿……”少女的娇羞但见眼前的李茹只是红了脸的轻晃着李斯的肩膀,但见李斯只是轻点了点头,“爹爹,您是不舒服吗?”
第210章
“李斯?”但见扶苏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衣冠齐整的李斯, 那周身的喜色,倒是于这暗冷的廷尉大狱颇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