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须有”的臆测,着实让他赢来了一顿好揍,偏偏他家父王还不解气,还非得要他表态,饶是他不说话,就见嬴政挥着那该死的镇纸又走了过来,搞得他不求饶都不行,只能拼命的点着头,示意自己真的错了,可偏是这样嬴政也是不乐意的,只是对着他冷着脸吼道,“寡人莫不是生了个小哑巴,连话都不会说了……”
饶是扶苏觉得好委屈好委屈且好生气好生气,但面对这样强硬的嬴政他自然是不敢造次的,果然这种血脉的压制,让他天生就是输了个气势,明明这梦他做的比嬴政还早,怎偏是嬴政还有理了,反倒显得他这般可怜,梦里死一次不够,这还得被揍一顿,但也只好磕磕绊绊的道,“错,错了……”
“错那里了……”嬴政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就见扶苏哭得一脸通红,更是气得想把那手里捧着的诏书给丢到地上,一跑了之,只不过嬴政似乎是意会到了他的举动,只是冷着脸道,“你若是敢把这道诏书给寡人丢到地上,明天你这给寡人捧着你这双小猪蹄手把这道诏书抄上百八十遍。”嬴政这一手拿着镇纸轻敲着在自己手上盯着这可怜兮兮的崽儿,那是半分怜悯之色都没有,可见是打定了注意好生整治他一番。
扶苏这愣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捧着这诏书,后面的方寸之地又是被压实的痛感,好似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他都不知道他家父王何时会这般整治人了,让他那叫一个苦不堪言,“你若是再敢要嘴,明日里就顶着半张肿了的脸,同寡人去上朝……”嬴政这一波接一波的狂暴输出,直把扶苏整的那叫一个无语泪噎,他这是做什么也不是,说什么也不是,干脆是自暴自弃的一通狂彪,也不顾什么面子了,直接就是开启了嚎啕大哭的模式,他就不信嬴政当真这般心狠,完全不顾他了。
“寡人还没同你算这私闯廷尉府,差点遭人刺杀这件事吧……”嬴政看着坐在自己那张王座上,双手捧着立太子诏书,明明痛的厉害也只敢小幅度左右摆动的崽儿淡淡道,可见他是一点都不吃自家崽儿卖可怜的套了。
第143章
嬴政这一通威胁, 让扶苏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偏又是动弹不得, 见他这憋红的小脸明是写满了愤懑之色偏又是不敢言的,只能一抽一抽的在那里委屈着,此刻的扶苏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什么都是错的, 最令他觉得讨厌的或许还是,他都挨了好一通揍, 偏偏他家父王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却是在告诉他,那般旧账还没开始算,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因为他并不想再受一通捶楚了。
“没长嘴也就算了,怎么, 这是打算憋死给寡人看, 好让寡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嬴政这一通狂怼, 更是让扶苏觉得自己是格外的不知所措,他往日里可没发现他家父王这嘴有这般“毒, ”他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 他家父王还非得那这些话刺激膈应他, 可现如今这身后一波又一波传来热辣的痛意, 让他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糊涂之色,那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嬴政只不过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一个真心实意的告诉自己, 他不会也不敢那般做的态度, 毕竟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 嬴政都无法承担住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走上那样的路,那种刺骨凌然犹如剜心之痛的历历在目,哪怕那只是一场梦,他都觉得不应是如此的,只不过看着凄凄惨惨的崽儿的模样,显然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这让嬴政颇似有些“对牛弹琴”的无奈感。
同时伴随着理智慢慢回来的嬴政,大抵见这崽儿还是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是不愿见他再这般委屈下去,只好是认命的放下了自己手中这镇纸,转身去拧了帕子回到了扶苏身边,替他擦起了眼泪,“寡人对苏儿有信心,苏儿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吗?”却见扶苏忽而的情绪爆发,直冲着他吼道,“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去上郡,你明明知道我敬父王,也爱父王,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你,你明明说过不会抛下我,不要我的,可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去了上郡,还让胡亥那个笨蛋陪你去巡游,你让我怎么想?这难道不是我的父王不要我了的打算,不是放弃了我的打算,我走的时候你甚至都没有来送一程……”
亦或许是嬴政的态度彻底让扶苏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愤恨与委屈,一瞬间便如山洪爆发一般宣泄了出来,那般梦中的场景,从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便开始有了感知,越发长大之后那般景象也是越发的明显,可他总是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假的,自己的父王是爱自己的,他都是无底线的在包容自己的,所以扶苏一直都在让自己忘却那些不好的画面,可嬴政却是非要捅开这层窗户纸,回头来又要责怪于他是他的蠢,可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是个一直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的雏鹰,无论他在咸阳城里如何翻腾,嬴政哪怕在不满,也会容着他,可在那最后,他居然是一道诏书就是让自己出了咸阳,把自己放到了上郡之地,他日夜期盼着自己的父王可以回头看自己一眼,可到头来等到的却是那一道父亡子陪葬的下场,他又如何能释怀,纵然那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场梦,可现在他的父王,却是依旧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迫使自己妥协,他又如何不觉得委屈,嬴政责他不长嘴,难道他这个父王就长嘴了……更何况他所接受的教育本就是嬴政从小灌输于他的,他的师傅,他人生要走的每一步路,从一开始都是嬴政所给他铺垫好的,可大抵到了最后,嬴政这般心狠的让他远离咸阳,离开他所仰慕的君父,这又如何能令他不多想,再说他本就没有母亲可以为他分担一二,身旁除了嬴政为他选定的夫子,便只有嬴政了,可嬴政却是让他与自己的从小接触的环境,接触的人,断了个那叫一干二净,这让他又如何能接受,他没有当场崩溃在嬴政面前,反而是听话的远走,不就是对他这个君父最大的敬意,可到头来嬴政却还是把这一切怪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平端挨了一通揍不说,到头来,他家父王还觉得是他太蠢太笨了,这让扶苏如何觉得自己不委屈,不难过。